太清老子那强行踏入混元无极大罗之境的一按,如同在熊熊燃烧的末世烈焰中,投入了一块万古不化的玄冰。那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存在”本身定义权的界限,牢牢烙印在了天道壁垒的狰狞裂痕之上,将汹涌而至的“熵寂”魔神意志与混沌意志,暂时阻隔在洪荒世界之外。
洪荒天地间,那股令人窒息的、万物皆走向寂灭的恐怖趋势,为之一滞。死灰色的天空虽然未能立刻恢复清明,但不再加深,并且在缓慢恢复;不断化为飞灰的山川大地,其崩解的速度显着减缓;幸存生灵心头那仿佛下一秒就要自我瓦解的大恐怖,也稍稍消退,留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心悸与无边茫然。
洪荒天道之力正在自主修复这些创伤,虽然不能一蹴而就,但是终究是在恢复,这也给了洪荒生灵一些希望。
然而,为了获得这喘息之机,太清圣人付出的代价却非常惨重。
首阳山,八景宫深处。
太清老子盘坐于云床之上,周身那浩瀚无极、令万道臣服的气息已然收敛,此刻他的脸色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淡金之色,仿佛最上等的琉璃有了细微的裂痕。他闭目凝神,头顶原本圆融无暇的大道庆云,此刻竟显得有些涣散,顶上三花光泽更是黯淡无光,最为可怕是那代表着混元道果的大道本源之光,如今也不再如往日般璀璨夺目,反而隐隐透出一种……枯竭与损伤之感。
强行逆转道途,将一气化三清的神通推至极致,逆炼三清本源归于“一气”,再强行冲击那玄之又玄的无极之境,固然让他短暂拥有了抗衡魔神意志的伟力,但也对其大道本源造成了近乎不可逆的创伤。那是一种根源性的损耗,并非法力或伤势,而是道基的动摇,是未来道途的断绝。若无逆天机缘,恐怕他此生都再难窥得更高境界,甚至能否维持住当前状态,都是未知之数。
对于太清老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洪荒之中要论求道之心,太清老子绝对是最坚韧最执着的,同时他也有着冠绝洪荒的悟性。
老子资质自不必多说,再加上他对道的执着,原本再给他一些时间,他绝对能够踏入混元无极之境,可以比肩道祖的存在,但是如今大道本源受损,哪怕是老子道心坚定,却也忍不住动摇。
周青与玄都大法师侍立一旁,望着师尊如此状态,眼中充满了忧虑与悲戚,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默默守护。
在大战结束之后,周青便来到了首阳山,他有预感自己师尊强行破镜可能会有影响,但是却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没有办法,只能与玄都一起守在太清圣人身旁,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毕竟圣人尚且距离他过于遥远,何况天道。
老子缓缓睁开眼,眸中那片星海般的平静依旧,只是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他轻轻咳了一声,一缕淡金色的清气自嘴角溢出,随即消散。
“终究……是勉强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然,为洪荒争得一线生机,此代价,值得。”
他抬指掐算,天机混沌,劫气弥漫,但大致局势已然明了。魔祖罗睺三人退走,熵寂的意志被打断,洪荒世界也获得了宝贵的缓冲时间。但内忧外患并未解除,隐患依旧深重。
“玄都。”
“弟子在。”
“传讯玉虚宫与西方二圣,言吾需闭关稳固道基,洪荒诸事,暂由元始师弟统筹,西方二位道友辅之。首要之务,乃是协助平心道友,稳固地道,尝试……重筑轮回。”
“谨遵老师法旨。”
随后玄都便独自前往玉虚宫,传达老子的意思,只留下周青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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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魔界,须弥山残骸之上。
魔气依旧滔天,但相较于之前那毁天灭地的狂潮,此刻却显得内敛了许多,如同暴风雨过后依旧汹涌,却暂时不再掀起惊涛骇浪的黑暗海洋。
罗睺魔影盘踞于魔山核心,那凝练的黑暗魂体微微波动,暗红色的火焰眼眸望向东方天际那道无形的界限,充满了忌惮与未散的暴戾。
“混元无极……太清老子这小辈,竟真让他踏出了这一步!”罗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甘。“若非其强行突破,根基不稳,又受道基之伤所累,今日怕是吾等与熵寂里应外合,彻底葬送此界之时,皆是本座便可重塑毁灭魔神之躯,重新主宰混沌!”
“熵寂也真是废物,堂堂混沌魔神,居然被太清一个小辈镇压,当真是丢了吾等混沌魔神的脸。”对于此次失利明显罗睺对熵寂也有些不满。
帝辛静立一旁,灰暗的吞噬圣辉缓缓流转,吞噬着周遭散逸的魔气与残魂,修复着之前激战的损耗,他混沌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台冰冷的机器。“界限已成,强行冲击,损耗过大,得不偿失。”
通天教主周身诛仙四剑低鸣,邪异的剑意切割着虚空,他那灰色的漩涡眼眸中,毁灭的欲望依旧炽盛,却也多了一丝理智的权衡:“老子虽然伤及道基,但是其已踏入混元无极之境,若非他伤势过重,只怕你我三人如今已经被镇压,但若我们再要出手,只怕………”
“并且元始、接引、准提尚在,更有女娲、后土,及那不知所踪的周一。此时强攻,非智者所为。”帝辛也开口表示认可。
罗睺魔影沉默片刻,那巨大的魔影缓缓收缩,变得更加凝实。“尔等所言不错。太清以自身道途为代价,阻了熵寂降临之势,却也给了吾等稳固魔界、消化西方本源的时间。传令下去,魔界封闭,所有魔众,全力吞噬炼化,提升实力!静待时机,同时注意首阳山的动向,打探老子的伤势情况,寻得新的时机,或……等鸿钧那老东西支撑不住的那一刻!”
“是!”
三道强大的魔识扫过整个魔域,无数魔物纷纷蛰伏下来,开始疯狂吞噬彼此与被污染的大地本源,魔域之中,一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但那股潜藏的毁灭力量,却在黑暗中不断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