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外两枚信物,又在何处?”季风急切地追问道。
公孙先生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夫也不知。墨家三大隐秘分支,除了火浣山之外,另外两处早已失传多年,不知所踪。或许……它们早已落入了秦国之手,也未可知。”
季风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想要找到“归墟”,岂非难如登天?
就在此时,石屋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谁?!”石头警觉地喝道,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季风和素心也立刻戒备起来。
只见石屋的破旧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修长而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月光透过门缝,照亮了来人的脸庞。
竟然是……魏庸!
他依旧是一身锦袍,头戴玉冠,脸上带着那副招牌式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呵呵,三位小友,别来无恙啊。”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咸阳北郊这片废弃的采石场吞噬。石屋内,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挣扎,光影晃动,映照着季风、素心和石头三人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戒备。魏庸,这个自称与墨家有旧的魏国宗室,如同一个从黑暗中悄然现身的棋手,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枚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沉重而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呵呵,三位小友,不必如此紧张。”魏庸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呷了一口自带的酒,目光在季风怀中那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炎狱之心”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转向季风,笑容可掬,“老夫此来,确是想与季小哥做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季风的心中警铃大作。他深知眼前此人绝非善类,其城府之深,远非他所能揣测。他与墨家之间,与秦国高层之间,究竟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主动现身,又意欲何为?
“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季风的声音冰冷而沉静,他将素心和仍在昏睡的公孙先生护在身后,手中的短刃在油灯的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好,快人快语。”魏庸抚掌一笑,似乎对季风的戒备毫不在意,“季小哥想必也知道,如今这咸阳城,早已是天罗地网。李斯那老狐狸,手段狠辣,他手下的‘罗网’更是无孔不入。你们在营造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与夜枭交手,如今……恐怕早已是他们重点搜捕的目标。”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处废弃的采石场,虽然隐蔽,但瞒不过老夫的眼睛,自然……也瞒不过‘罗网’的眼线。若非老夫先行一步,恐怕此刻,你们早已身陷囹圄了。”
季风的心猛地一沉。魏庸的话,无疑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们自以为隐蔽的藏身之处,原来早已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
“罗网?”季风沉声问道。
“呵呵,是的,在这偌大的咸阳城中,“罗网”无孔不入,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他们的手掌心。”魏庸神秘一笑,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在了季风怀中那块依旧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炎狱之心”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魏公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季风沉声问道,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放松警惕。此人城府极深,敌友未明,不得不防。
“呵呵,季小哥不必如此紧张。”魏庸摆了摆手,笑道,“老夫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与小哥做一笔交易罢了。”
“交易?”季风眉头一皱。
“不错,交易。”魏庸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季风怀中的“炎狱之心”,“季小哥手中的这块‘炎狱之心’,乃是开启‘归墟’的钥匙之一,想必小哥已经知晓了吧?”
季风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魏庸竟然也知道“炎狱之心”和“归墟”的秘密!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老夫也不瞒你,”魏庸继续说道,“老夫对那‘归墟’之地,也同样充满了兴趣。只是,开启‘归墟’需要三枚信物,如今你已得其一,另外两枚……老夫或许知道一些线索。”
“你知道另外两枚信物的下落?”季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不敢说完全知晓,但至少……有一些眉目。”魏庸神秘一笑,“如果季小哥愿意与老夫合作,共享‘炎狱之心’,老夫便可将那些线索告知于你,并助你一臂之力,共同探寻那‘归墟’之秘。如何?”
合作?共享?季风心中冷笑。这魏庸,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他所谓的“合作”,恐怕只是想利用自己手中的“炎狱之心”,去达成他自己的目的罢了。
“魏公子未免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季风淡淡说道,“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墨家弟子,对那‘归墟’之秘,并无太大兴趣。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想为我墨家讨还一个公道,并设法延续墨家传承罢了。”
“哦?是吗?”魏庸眼中闪过一丝不信,“季小哥可知,那‘归墟’之中,除了墨家核心秘术之外,还可能隐藏着……秦王嬴政梦寐以求的……长生之法?”
长生之法?!
季风、素心和石头闻言,都是心中剧震!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归墟”之地,竟然还与传说中的长生之法有关!
难怪……难怪秦王嬴政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找到它!
“季小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若让秦王得到长生之法,那对天下苍生来说,意味着什么。”魏庸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那将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暴政!”
季风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魏庸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如果“归墟”真的与长生之法有关,那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落入秦王之手!
“魏公子想如何合作?”季风沉声问道。
魏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很简单。你我联手,共同寻找另外两枚信物。待找到‘归墟’之后,里面的东西……你我共享。如何?”
“我如何能相信你?”季风反问道。
“呵呵,季小哥可以不相信老夫的人品,但你不能不相信……我们共同的敌人。”魏庸意味深长地说道,“秦王嬴政,李斯,夜枭,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影月。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你们的劲敌?单凭你们三人之力,想要与他们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而老夫,虽然不才,但在咸阳城中,也还有几分薄面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助力。与老夫合作,对你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季风再次沉默了。他知道,魏庸说的是实话。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非常危险。如果能得到魏庸的帮助,无疑会增加几分胜算。
只是……与虎谋皮,焉知不会引火烧身?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素心突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季风心中一动,他明白了素心的意思。魏庸此人,太过危险,不可轻信。
“多谢魏公子美意。”季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下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而且……我那位同伴的伤势,也需要尽快医治。”他指了指一旁依旧虚弱的公孙先生。
魏庸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老夫有的是耐心。至于公孙先生的伤势……老夫倒认识一位咸阳城中颇有名望的医者,或许能为先生诊治一二。只是……他脾气古怪,肯不肯出手,还要看机缘。”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巧的玉佩,递给季风:“这是老夫的信物。明日午时,你可持此玉佩,前往城南‘杏林馆’,便说是我魏庸介绍来的。至于那位医者肯不肯出手,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另外,”魏庸站起身,走到石屋门口,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季风一眼,“季小哥,你要记住,在这咸阳城中,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未必是实的。有时候,真正的盟友,往往就隐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而最危险的敌人,也可能……就潜伏在你的身边。”
说罢,他再次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石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季风手握着魏庸留下的玉佩,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这个魏庸,究竟是敌是友?他透露的这些信息,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而那所谓的“归墟”之地,以及传说中的“长生之法”,又将给他们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变数?
秦王嬴政的影子,如同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咸阳城的上空,也笼罩在每一个试图反抗他的人的心头。
统一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季风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知道,他们已经卷入了一场更加凶险、更加诡异的棋局之中。而他们这些小小的棋子,又能否在这盘棋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看了一眼身旁眼神坚定而温柔的素心,又看了一眼虽然受伤但依旧充满斗志的石头,以及昏睡中仍紧蹙眉头的公孙先生,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他都绝不会放弃!
为了墨家的传承,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也为了……身边这些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只是这咸阳城中的“罗网”是不是早已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