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面……染血的……旗帜!
极其霸道地……展开在……所有……贪婪暴戾的……目光之中!
“看!”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刮过生铁,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枯槁的手指极其凶狠地……戳向……契纸中央……那行……炭黑深刻、如同刀凿斧刻般的……小字!
“……县衙……”
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铁弹!狠狠砸在冻土上!砸在冰面上!更……狠狠砸在……陈大柱骤然失血的肥脸上!
“……档案!”
“……第三库!”
“……七——架——!”
“自——去——查——!!!”
“县衙档案第三库七架,自去查——!!!”
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河滩地上空……猛烈回荡!
撞在陈大柱骤然褪尽血色的肥脸上!
撞在族汉们惊骇茫然的目光里!
更狠狠地……
砸在了……那层……被踏碎的……薄冰之上!
“第三库七架”!
这五个字!
如同……五道……无形的……惊雷!
瞬间……劈开了……所有……野蛮的喧嚣!
劈开了……所有……贪婪的伪装!
官契!
不是假的!
有据可查!有档可依!
就在县衙!第三库!第七架!
这……是……铁律!是……王法!是……悬在……所有……强取豪夺者……头顶的……铡刀!
陈大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枯黄浮肿的脸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浑浊的三角眼死死钉在那卷展开的、粘连着蜡壳血痂的官契上,死死钉在契纸中央那行炭黑深刻的字迹上!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短促气音!
他身后的族汉更是如同被瞬间抽走了脊梁骨!高举的铁锹和木杠无力地垂落下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刚才的暴戾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查?
去县衙查?
第三库七架?
谁敢?!
谁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揭穿的冰冷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气焰!那官契上粘连的蜡壳和暗红血痂,此刻在他们眼中,如同来自地狱的烙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李青禾枯槁的身影凝固在碎冰之上。
深陷的眼窝里……
那片冰冷坚硬的内核没有丝毫波动。
溃烂的右手依旧平举着那卷染血的官契。
蜡壳的裂缝处……
暗红的脓血……
极其缓慢地……
顺着契纸发黄的边缘……
无声地……
向下……
流淌……
滴落在……
脚下……
冰冷的……碎冰之上。
发出……
极其轻微……
却无比清晰的……
“嗒”……
“嗒”……
声。
风,卷着塘水的腥气和冰碴的寒气,掠过官契微微颤抖的边缘。
陈大柱枯黄的脸剧烈地抽搐着。
最终。
他极其艰难地、极其怨毒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如同丧家之犬!
他猛地转身!
极其狼狈地……
踉跄着……
朝着……塘埂上方……
仓皇……逃去!
身后……
那群如同斗败公鸡的族汉……
也瞬间……作鸟兽散!
只留下……
一地狼藉的脚印……
和……塘埂边缘……
那几块……被踏得粉碎的……薄冰……
李青禾枯槁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垂下。
那卷粘连着蜡壳血痂的官契……
被她极其缓慢地……
重新卷拢……
塞回了……
腰间……
那个……破旧的……布袋深处。
她枯槁的头颅极其艰难地抬起。
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再看逃窜的背影。
死死地……
钉在了……
塘埂旁……
那块……冰冷、沉默、依旧矗立的……
青石界碑之上。
界碑上……
那个炭黑深刻、带着官府印鉴权威的……
“李”字!
在惨白的日头下……
反射着……
一种……
更加冰冷!
更加坚硬!
的……
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