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起来!
枯槁的手指如同淬毒的标枪……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般的……力量……
狠狠地……
指向……
王婶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肥脸!
“嗬……嗬嗬……”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极其艰难地挤出牙关。
然后!
那攥着油布包裹的枯槁右手!
极其粗暴地!
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狠戾!
猛地……
朝着王婶脚下冰冷、沾着霜壳的……泥地……
狠狠地……
掷了过去!
“啪嗒!”
油布包裹砸在冻硬的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包裹的边角散开,露出了里面……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
枯黄色的……
契纸!
惨白的冬日天光下……
“药铺”两个炭黑的大字……
以及下方那行小字“两月芦根钱尽归本铺”……
极其刺目地……
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药铺契?!”王婶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贪婪!如同饿狗扑食,她矮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极其粗暴地、毫不顾忌地用油腻的棉袄袖子拂开地上的霜壳,枯树皮般的手指如同铁钳,死死抓住了那张枯黄的契纸!指尖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剧烈颤抖!
她极其迅速地展开契纸,浑浊的老眼贪婪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当“两月芦根钱尽归本铺”的字样清晰无误地映入眼帘时,那张涂脂抹粉的肥脸上瞬间堆满了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狂喜!如同瞬间吞下了一整头肥猪!
“好!好!算你识相!”王婶的声音因为狂喜而变调,她极其麻利地将契纸塞进油腻的棉袄内袋,浑浊的老眼极其轻蔑地扫过李青禾枯槁如鬼的身影,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得意和刻薄的弧度,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巨大的“恩赐”:
“算你还有点东西能抵我那好猪崽的命!两月芦根钱?哼!便宜你这瘟神了!”她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仿佛那契纸已经变成了沉甸甸的铜钱,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如同踩在云端,再懒得看一眼沟沿上那个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的……枯槁身影。
沟渠边。
只剩下死寂。
只剩下远处村民惊惧躲闪的目光。
只剩下新拓开的沟渠里……浑浊水流极其微弱的……呜咽。
只剩下李青禾枯槁的身影……
凝固在……
刺骨的寒风中。
深陷的眼窝里……
那片死寂决绝……
无声地……
蔓延。
吞噬了最后一点光。
掌心。
空空如也。
只剩下溃烂的伤口……
和烙印绳纹……
那深入骨髓的……
灼痛。
远处。
沟渠下游。
沉重的镐头砸击冻土的闷响……
“咚!咚!咚——!!”
依旧在死寂的河滩地上……
一声……
一声……
极其缓慢地……
却又无比顽强地……
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