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饭店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最后,他似乎做出了决定。他抬起粗糙的手,越过人群,指向了我刚刚看到过的、墙角那个被帆布蒙着的机器。
“看到那个东西了吗?”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是‘dR-8型多功能数字探矿仪’,从德国进口的,很贵,加上配套设备,差不多够买一辆全新的丰田陆巡。”他缓缓介绍道,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半年前,中铁十四局的一支地质勘探队,在南部的‘哭泣之谷’进行矿脉勘探作业时,遭遇了当地两个部落的武装冲突。情况紧急,他们在中国维和部队的护送下紧急撤离,但这台最关键的机器,因为太重,被遗弃在了那里的营地里。”
“‘哭泣之谷’?”我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充满了不祥意味的名字,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悄然爬了上来。
“对。一个连神都懒得看一眼的鸟不拉屎的地方。”陈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诡异的、近乎残酷的笑容,“那里现在是三不管地带。戴维的人嫌那里穷,懒得去;奥马尔的人觉得远,也从来不去。至于当地的土着……他们都说,那片山谷被古代酋长的恶灵诅咒了,任何在夜里进入山谷的人,灵魂都会被恶灵吞噬,永远无法轮回。而且……”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不放过我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且……根据一些逃出来的本地人的说法,那片谷地深处,还盘踞着一个与世隔绝的野蛮部落。他们不与外界交流,并且……还保留着一些非常原始的、血腥的祭祀习惯。比如,吃掉闯入他们领地的外来者。”
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任务。
这是一张精心设计的、不沾血的死亡通知单。他压根就没想过我能活着回来。他就是要用这种最极端、最一劳永逸的方式,来彻底终结我这个“麻烦”,同时向所有人展示,挑战他权威的下场。他要用一个规则之外的、血淋淋的“投名状”,来考验我,或者说,处决我。
整个饭店里,所有听到这番话的同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看着陈军那张冷酷的、不容置疑的脸,感受着他言语中那几乎要溢出的杀意。然而,我的心中,非但没有涌起恐惧,反而燃起了一股滔天的、疯狂的战意。
在变幻莫测的股市里,当一只股票被所有机构发布“卖出”评级,被所有散户恐慌性抛售,当所有人都认为你第二天开盘就要一字跌停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个惊天动地的涨停,来回应所有人的质疑,把所有做空者的脸,都打得稀烂!
“好。”
我咧开嘴,迎着他冰冷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让陈军都感到有些意外的、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