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在卫生院打了退烧针,挂着吊瓶,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孔凡伟在医院守了半宿,天蒙蒙亮就赶回了上影厂,答应帮方远请个假,就说在器材室睡觉冻着了。
好在年轻啊!一瓶水输下去,居然好了个七七八八。
方远居然还挣扎着骑了自行车,想了想,难得有个假期,正好去办个事。
他没直接回家,而是先蹬着车,去了一趟百货大楼。
忍着肉痛,掏钱买了两条大前门——这可是硬通货,在八十年代,是体面人送礼的标配。
方远揣着两条用旧报纸包好的大前门,再次踏进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
吕科长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正端着搪瓷缸,头趴的低低的,正看一份报纸。
方远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那种面对上级领导的笑容,敲了敲门框。
“吕科长!您忙着呢?”
吕科长抬起头,看到是方远,眉头下意识地微皱了一下。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深,但那张彻底撇清街道责任的证明,倒是记得。
“你是……那个……那个......”吕科长一时想不起名字。
“吕科长贵人多忘事啊!我姓方,方远。”方远热情地自我介绍,顺势走进办公室,反手轻轻把门带上。
“我来找过您啊!您还给我们开了证明呢!帮了大忙了!”
记不得我当时冒充啥身份最好,方远闭口不提自己身份,只是点明上次来办了啥。
“哦哦,小方同志啊!”吕科长想起来了,放下搪瓷缸,“坐,坐。那地方……怎么样了?安全隐患处理好了吗?”
“托您的福!处理好了!”方远连连点头,脸上堆满感激的笑,“门窗都换了,垃圾清干净了,电线也重新拉了,绝对安全!您放心!保证不给街道添麻烦!”
“那就好。”吕科长点点头,端起缸子又呷了口茶。
方远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那张叠得四方四正、盖着塑料厂留守处公章的《委托书》,双手递过去。
“吕科长,您看,这是厂里的正式委托书。是单独委托给我个人的。我呢,也是响应国家号召,搞活经济,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不能老让那地方空关着浪费资源不是?”
吕科长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他不太在意地“嗯”了一声,把纸递还给方远。
方远脸上笑容更盛:“这不,我接手后,就琢磨着利用那块地方,搞点小投入,做点文娱项目!让咱这片街坊邻居,晚上下班了、周末放假了,有个放松身心、陶冶情操的地方!”
“文娱项目?”吕科长似乎来了点兴趣,“具体做什么?”
方远心里早有预案,抛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嗨,就是放放电影录像!搞点积极向上的片子!丰富一下大家的精神文化生活!
您是知道的,现在改革开放了,老百姓日子好了,这精神需求也得跟上嘛!我们这也是响应街道建设精神文明的号召,贡献点微薄力量!”
我可一句谎话没说啊,放电影录像,jiji向上,一个字都不带假的。
吕科长听着,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不少。放电影?挺好啊!
想起来几年前,自己也有过这种围在一起看《少林寺》的日子呢!确实有气氛,真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