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想吃面。
现在,她不问他会不会变心,也不逼他立誓。她只说想吃糖葫芦——用最轻的语气,问最重要的事。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别说‘偶尔’,想天天吃也行。”
“那我要吃东市陈记的豆腐脑呢?”
“让人送去。”
“要是想吃南巷李婆子的葱油饼呢?”
“也送。”
“那我要吃宫门口刘瘸子的烤红薯呢?他只在雪天出摊,还不收银子,只换旧书。”
秦淮终于笑了:“我去换。”
她眼睛亮了一下,“你去?”
“嗯。”他看着她,“你不信?”
“信。”她咧嘴,“但我怕你站久了腿酸。”
“我站一天朝都不酸。”
“那明天你就站我铺子门口,吆喝两声‘老板娘今日特供椒盐金丝卷’,看看能不能多卖十份。”
“行。”他点头,“但你要在里头坐着,让我看见你。”
她一愣,“为啥?”
“看不见你,我喊不响。”
屋里安静了一瞬。
窗外风吹着廊下的铜铃,叮当响了一下。
她低头扯了扯袖子,小声说:“你以前……从来没这么说过话吧?”
“没有。”他坦然,“以前觉得,只要不动声色护着就行。后来发现,你不吭声,我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我哪有那么多想法。”她嘟囔,“我就想多吃一口馅儿。”
“可你每次多吃一口,都是她们替你争来的。”他看着她,“我不想再让你靠别人传话活着。”
她心头一热。
没说话,只把茶杯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喝一口。
他接过,喝完放下,杯子正好压在她刚才捏皱的帕子上。
两人谁都没动它。
外头夕阳斜照进来,把桌角的影子拉得很长。
书诗在回廊尽头站了一会儿,听见屋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就没再靠近。
她转身走向西厢,路过厨房时顺口交代:“今晚多蒸一刻钟豆沙包,主子爱吃软的。”
厨娘应了声“哎”,她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
这府里,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了。
沈悦靠在软垫上,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哎,你说,我明天要不要穿那件桃红褙子去铺子?”
“随便。”他在写公文,头也不抬,“你穿啥都行。”
“可诗画说那颜色显胖。”
“你哪胖了?”
“我自己秤过,重了三斤。”
“吃得好,才有力气躺赢。”
她笑出声:“你还记得这个词?”
“记得。”他终于抬头,“你第一天进府就说:‘我要躺赢,谁惹我我躲谁。’”
“那你当时咋想的?”
“心想——这姑娘挺有意思。”
“就这?”
“还有,”他顿了顿,“这婚,我没娶错。”
她没接话,只低头摆弄手指,指甲盖上还沾着一点梅子汁。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那下次我想吃糖葫芦,可不可以加山楂片?”
“加十个。”
“真的?”
“嗯。”他看着她,“你说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