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睁了会儿眼。
然后又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谁把茶杯放下了。
又像是一片叶子落在瓦上。
她没动。
也没睁眼。
但她的手,慢慢伸到枕下,摸到了本子。
握了一会儿。
又松开。
外面阳光斜进来,照在地毯上一块。
她脚边有一道影。
风吹进来,影子动了下。
她抬起脚,踩了踩那块光。
然后不动了。
屋外,知意匆匆回来。
她站在院门口,对书诗说:“王爷回话了。”
书诗问:“说什么?”
知意压低声音:“他说——‘知道了,剩下的交给我’。”
书诗松口气:“总算……”
知意摇头:“还不算完。我听说户部已经派人去查苏家田产,北城几个铺子也被封了。”
书诗皱眉:“那她还能撑几天?”
知意冷笑:“她现在连府门都不敢出。昨夜她娘哭晕了,太医去了一趟,说是急症。”
两人说话时,屋里沈悦翻了个身。
背对着门。
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睡着了。
或者说,假装睡着了。
可她的手指,在被角上轻轻划了一下。
像在记一笔账。
又像在等一个结果。
傍晚时候,天色暗下来。
厨房送来晚膳。
沈悦没吃多少。
只喝了半碗粥。
饭后她坐在檐下,看天一点点黑。
书诗给她披了件外衣。
她问:“今天有没有人再从西角门进来?”
“没有。”书诗说,“我亲自查了登记簿,全天进出十七人,全有记录。”
沈悦点头:“好。”
她抬头看天。
星星出来了。
一颗,两颗。
她说:“明天我想吃芝麻卷。”
书诗笑:“早备好了,早上刚蒸的。”
沈悦嗯了声。
站起身,往屋里走。
路过堂屋,看见桌上空了的蛋羹碗。
她停了一下。
说:“那个碗,洗了收起来吧。”
书诗应下。
她走进卧房,关门。
灯点亮了。
她坐到镜前。
伸手解开发簪。
头发落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很久。
然后吹灭灯。
黑暗里,她躺在床上。
听见远处打更。
一更。
她闭上眼。
外面风大了些。
窗棂响了一下。
她没睁眼。
但手又伸到了枕头底下。
本子还在。
她摸了摸。
没拿出来。
只是攥了一下。
然后松开。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
小丫鬟进来扫地。
发现门缝底下塞了张纸条。
她捡起来,交给书诗。
书诗打开一看,脸色变了。
纸上写着:
“苏婉柔昨夜想出城,被巡防司拦下,现已被软禁家中。”
书诗看完,把纸条揉成团,扔进火盆。
火苗吞掉字迹。
她转身走向沈悦的院子。
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沈悦在说话。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但也清晰。
她说:
“下次送信,别走正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