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掀帘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沈悦抬眼:“那两个暗卫还在?”
“在。”知意说,“一路跟着车,他连驿站都不敢进,啃了一路干饼。”
沈悦哼了声:“他还回头望王府?”
知意笑出声:“望了。风沙大,站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沈悦噗嗤一下,把筷子拍桌上:“活该。”
她往后一靠,软垫陷下去一块。
“行了。这人再折腾也翻不起浪来。”
她摆摆手:“你们都散了吧。账的归账,药的研药,别整天围着前院转。”
诗画站在门口,手里捏着账本。
“那侯府那笔药材款……”
“留着。”沈悦说,“等哪天苏家倒台,一块算。”
诗画点头,转身走了。
知意也退下。
沈悦伸个懒腰,喊人更衣。
外头阳光正好,照得窗纸发白。
西厢房里,诗画坐在案前。
笔尖蘸墨,在账本上一点。
三年前侯府报损的南洋药材,明明压库未动,却被记成全数霉变。
她冷笑一声,翻页归档。
“这笔账,迟早要还。”
回廊底下,知意坐在小桌边。
茶没喝,手里摊着一张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
她用指甲点着一处:“苏家厨娘明日轮值。”
墨情在药房。
手里捧着一罐晒干的茯苓,捏一点粉末放进清水。
水慢慢变浑,她记下一行字:“此地产物含铅,禁入膳房。”
她又打开另一个小罐,往香囊里填药粉。
“加三分酸枣仁,减半钱薄荷。”
后院空地,书诗站着。
三个新来的小丫鬟低头排排站。
“端茶七分满。”书诗说,“脚步轻,不拖地。”
其中一个端茶的手抖了下,洒了一滴。
书诗眼皮都不抬:“今晚抄《女则》两页。”
小丫鬟脸一白,低头应是。
沈悦倚在窗边看得清楚。
她咬一口刚蒸好的枣泥糕,甜得眯起眼。
“挺好。”她说,“你们忙,我再睡会儿。”
说完真就缩回软垫,拉过薄被盖住脚。
午觉醒来,太阳斜了。
她趿鞋走到偏厅。
四个人都在。
诗画拨着算盘,嘴里念数字。
知意蹲地上,拿线球逗猫。
猫扑了几下,毛蹭了一地。
沈悦走过去,一把抽走线球。
“别闹它。”她说,“毛沾衣服难洗。”
知意抬头,吐舌头:“主子心疼猫了?”
沈悦坐下:“有你们在,我不用操心别的,当然得享清福。”
墨情递来一杯温茶。
沈悦接过,吹了口气。
“你又在试新香?”
墨情点头:“加了点合欢花粉,助眠。”
书诗翻开菜单:“厨房新做了玫瑰酥,要不要尝?”
沈悦眼睛一亮:“上吧。桂花酿也温一壶,咱们喝点。”
诗画抬头:“您不怕醉?”
“怕什么。”沈悦笑,“秦淮又不在,没人管我。”
知意偷笑:“王爷昨儿还问您爱吃什么点心。”
沈悦夹起一块玫瑰酥:“问他干嘛?”
“说给您送礼单。”知意说,“内务府列了秋贡,让您挑。”
沈悦摆手:“挑什么。让他们看着办。”
诗画合上算盘:“布庄这个月赚了八百两。”
“哦。”沈悦嚼着酥皮,“比上月多?”
“多了三百。”诗画说,“南洋纱卖得好。”
“那就继续。”沈悦说,“别让掌柜贪了。”
“不敢。”诗画冷笑,“上回绸缎庄的事还没忘呢。”
沈悦点头:“也是。”
她喝了口酒,脸颊微红。
“我嫁妆还有多少没追回来?”
“三成。”诗画说,“两家铺子还在打官司,地契卡在户部。”
“不急。”沈悦说,“等苏家倒了,一并清算。”
墨情缝完香囊,递给沈悦:“新的。放枕边。”
沈悦接过来闻了闻:“没那么冲了?”
“减了丁香。”墨情说,“您昨晚睡得浅,我调了方子。”
沈悦摸摸她手背:“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