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歪在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个核桃咔咔地敲。壳碎了,她用指甲一抠,把核桃肉扔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
诗画站在旁边,眉头一直没松开。“主子,知意进宫都一个时辰了。”
沈悦咽下核桃,伸手去够桌上的茶杯。“嗯。”
“您就不问问?万一太后又听了丽妃的话……”
“那也是太后的决定。”沈悦吹了吹茶面,“我急也没用。”
诗画还想说,外头传来脚步声,书诗撩了帘子。
“王爷派人来问,要不要他出面管这事。”
沈悦夹核桃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眼。“你怎么回的?”
“我说主子正歇着,等您醒了再回话。”
沈悦点点头,把新剥的核桃放进嘴里。“那就继续歇着。”
诗画在一旁急得直转圈。“可这回是冲着夫人的遗物盒子来的!要是让丽妃得逞,以后谁都能往您东西里塞赃物!”
沈悦慢悠悠喝茶。“所以咱们得让她当着太后的面自己露馅。”
书诗冷笑一声。“知意已经在宫里布好了线。那颗东珠的入库记录被改过,签押名字是假的。尚服局老嬷嬷认得笔迹,是丽妃身边掌事太监的手笔。”
沈悦嗯了声。“人证有了?”
“有。”书诗说,“交接那晚守库的小太监也被我们的人盯上了。他亲眼看见苏家仆役半夜送东西进丽妃宫里,还塞了银子给门房。”
墨情端着个小托盘进来,放下一碗刚煎好的药。“厨房的食材查过了,没问题。这是安神的,您晚上喝。”
沈悦看了眼药碗。“苦不苦?”
“有点。”
“那待会给我块糖。”
墨情应了声,退到一边。
诗画还在转圈。“主子,咱们真不借王爷的势压一压?只要靖王开口,太后肯定重视。”
沈悦摇头。“我不靠他赢。”
“可您这样 lettg it go(让它过去),别人会觉得您软弱。”
“我不是 lettg it go。”沈悦纠正,“我是 know it will backfire(知道它会反弹)。”
诗画愣住。“您说什么?”
沈悦摆手。“没事,我自言自语。”
书诗突然笑了一声。“主子,您这心态,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活得久的人才不在乎快慢。”沈悦又敲了个核桃,“你们做事,我放心。这就够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知意掀帘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角微微翘着。
屋里人都看她。
知意走到沈悦跟前,低声:“成了。”
沈悦抬头。“怎么说?”
“我把证据放进了太后晨阅的奏折夹子里。三份:一份是丽妃收苏家礼单的抄录,一份是东珠入库的假签押,还有一份是小太监的口供画押。刘嬷嬷亲手递上去的。”
沈悦慢慢剥着核桃。“太后什么反应?”
“看完就摔了茶盏。”知意嘴角一扬,“丽妃正好在外头候着,想告状,被叫进去当面质问。她嘴硬,说不知情。太后直接让人把掌事太监提来对质,当场就招了。”
诗画忍不住拍手。“好!”
知意继续说:“太后说,‘你收受贿赂还敢栽赃王妃,眼里还有没有宫规’?当场下令,那颗东珠充公,步摇盒子原样封好送回王府。”
沈悦笑了下。“她总算没让我失望。”
书诗问:“那丽妃呢?”
“禁足半月,俸禄再罚三个月。”知意说,“甜品房今早已经换人了,没人再给她送点心。”
诗画长出一口气。“这下能消停一阵了。”
沈悦把最后一块核桃肉吃完,擦了手。“你们也别松劲。她倒台不是因为我们多厉害,是她自己作死太快。”
知意点头。“奴婢明白。咱们只守规矩,不出格。”
沈悦靠回软垫上。“行了,都去忙吧。我想睡会儿。”
几人陆续退下。
沈悦闭着眼,听见脚步声走远。外头风轻轻吹着檐角铃铛,叮的一声。
她没睁眼,喃喃道:“赢了也不许骄傲。”
——
秦淮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份密报。
手下跪在证据确凿,太后已下令归还步摇盒。”
秦淮看完纸条,搁下。“沈悦有没有求见?”
“没有。她听说后,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继续吃核桃。”
秦淮沉默片刻。“她就没问我要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