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忽然停下。
“对了。”她说,“下次见丽妃,别避开视线。让她看看我脸上的肉,是不是又长了一圈。”
说完她推门进去,背影消失在帘子后。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诗画最先笑出来。“主子这嘴,真是越来越损了。”
知意摇头。“可她说得对。丽妃最受不了这个——别人过得比她好,还不理她。”
墨情收起团扇。“她越是憋着,越容易错。”
书诗整理衣袖。“咱们就在这儿,不动。等她自己撞上来。”
外头天色渐暗,偏厅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沈悦躺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话本。油灯映着她的脸,眼皮有点沉。
门外传来轻微响动,是书诗的脚步。
她没抬头。
“主子。”书诗低声说,“宫里传消息,丽妃今晚没用膳。”
沈悦翻了一页书。“哦。”
“她把药碗砸了。”
“砸了?”沈悦终于抬眼,“哪个药碗?”
“安神汤的那个。”
沈悦笑了。“那正好。明天换一副更苦的方子给她送过去。”
“是。”书诗应下,“要不要加点黄连?”
“加。”沈悦说,“加到她喝一口就想吐。”
书诗退下。
沈悦合上话本,往软枕里陷了陷。
外头风刮了一下窗纸。
她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知意又进来了。
“主子,太后今晨上香,特意多点了三炷。”
“什么意思?”沈悦问。
“张嬷嬷说,那是‘镇邪’的规矩。”知意低声道,“太后往年从不点那么多。”
沈悦睁开眼。“她这是在骂丽妃?”
“不止。”知意说,“她让尚服局清点历年妃嫔收受外礼的记录。今天下午就要开始。”
诗画插话:“那苏婉柔送的步摇……肯定会被翻出来。”
“翻出来最好。”沈悦坐起身,“让她俩一块倒霉。”
墨情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主子,这是新配的防风香囊。天气转凉了。”
沈悦接过,闻了闻。“不太香。”
“本来就不香。”墨情说,“香了反而引虫。”
“行吧。”沈悦塞进袖子里,“难闻点没关系,只要管用。”
书诗这时进来通报:“主子,忠勇伯府刚才来人,说是想赎回南洋纱的货款。”
“让他们等等。”沈悦说,“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再收。”
“是。”
屋里安静下来。
沈悦靠在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你们说……”她忽然开口,“太后是不是早就想动手了?”
没人回答。
她自己说了下去:“她不动,是因为没理由。我们给了她理由。所以她才会罚得这么快,这么狠。”
知意点头。“主子明白就好。”
“我不是不明白。”沈悦说,“我只是懒得动。只要有人替我出头,我何必要自己上?”
她顿了顿,笑了。
“她们斗来斗去,我就在这儿吃芝麻卷。谁赢了,我看看热闹。谁输了,我多吃一口。”
外头阳光正好。
风吹开半片窗纸,露出一角蓝天。
沈悦打了个哈欠。
“困了。”她说,“午觉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