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明白。
顾言洲现在状况频出,补这头漏那头。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着。
等他自己塌。
书诗看了眼天色:“未时三刻了。”
沈悦点头:“差不多了。”
知意问:“还要再放点东西出去吗?比如他请大夫开安神药的事?”
“先不动。”沈悦舔了舔手指上的糖渣,“让他喘口气。”
“为啥?”知意不懂。
“人快淹死的时候,才会乱扑腾。”沈悦看着她,“扑腾得越狠,越容易呛水。”
书诗笑了下:“那咱们就等着看他沉。”
沈悦伸了个懒腰:“你们去忙吧。我想睡会儿。”
她说完,把剩下的蜜糕塞进嘴里,躺倒在软榻上,拉过薄毯盖住肚子。
眼睛闭上。
耳朵却还听着外面的动静。
知意和书诗轻手轻脚走出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
风吹过檐角的铜铃,叮当响了一声。
沈悦没睁眼。
她嘴角微微翘着。
过了会儿,知意又回来了,脚步比之前急。
她走到榻边,蹲下,小声说:“主子。”
沈悦没动。
“顾言洲……让人抬着箱子去钱庄了。”知意压着嗓子,“一共三箱,打开看全是铜钱,一个个数,说要还债。”
沈悦睁了条缝:“现银呢?”
“没有。”知意冷笑,“全是散钱,成色旧,有些还是磨边的。钱庄不肯收,说要整锭官银。”
“他拿得出吗?”沈悦问。
“拿不出。”知意摇头,“他跑了三家钱庄,都被拒了。最后一家干脆说,‘您这信用,连驴都不押’。”
沈悦噗嗤笑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脸:“那他怎么办?”
“跪了。”知意说,“在第三家钱庄门口,直接跪下了,说宽限三天。”
沈悦愣了下:“真跪了?”
“千真万确。”知意眼睛亮闪闪的,“街上围了好多人,还有人扔烂菜叶子。”
沈悦沉默几秒,突然说:“去,给我煮碗阳春面。”
知意一怔:“啊?”
“加个蛋。”沈悦躺回去,“我现在饿了。”
知意笑着跑了。
书诗站在门口,听见了,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她走过来,低声说:“要不要让墨情备点醒酒汤?听说他今晚约了户部王员外郎。”
沈悦闭着眼:“让他喝。”
“喝多了吐?”书诗问。
“吐了更好。”沈悦声音懒懒的,“省得他睡得着。”
书诗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书诗。”沈悦睁开眼。
“在。”
“下次账册别扔地上。”沈悦说,“太明显。”
“那怎么弄?”书诗问。
“放他常走的路。”沈悦笑了笑,“比如他去书房必经的抄手游廊,让小丫鬟‘不小心’落在石凳上。”
书诗明白了:“他路过看见,顺手拿走,回头自己吓自己。”
沈悦点头:“对。让他觉得是自己倒霉。”
书诗笑了:“行,下次就这么办。”
她退下。
沈悦重新闭眼。
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
她打了个哈欠。
梦快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知意冲进来,喘着气:“主子!顾言洲……他……”
沈悦睁开眼:“他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