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沈悦眯眼看着天,“他自己会猜。”
“猜多了就疯。”书诗从角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我刚换班回来。侯府后门出了个穿灰袍的,包袱鼓鼓的,往西市去了。”
“记路线了吗?”沈悦问。
“记了。”书诗点头,“我让小顺子跟着。”
沈悦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躺着,真睡着了。
其实她在想。
顾言洲现在肯定坐不住。
苏家倒了,钱被退了,他还偷偷行贿,药越吃越多。
他撑不了多久。
一定会再来找她。
到时候。
她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他跪着出去。
诗画坐在库房里,一页页抄写《顾氏私挪明细册》。
上面写着:
三月十七,挪嫁妆银三百两,经永通当铺转至户部王员外郎亲信;
四月初二,赠金二十两,事涉军需采购账目勾销;
四月初五,请医三次,药费增三倍,主症:心悸、多梦、畏光。
她合上册子,吹灭灯。
墨情在外头等着,递来一个油纸包:“包好了,防潮防虫。”
“放嫁妆箱最底下。”诗画说,“钥匙我贴身带着。”
墨情点头:“书诗安排的人也都到位了。侯府前后门,户部衙前,西市路口,全有人。”
“等他再上门。”墨情低声说。
“他就快来了。”诗画冷笑。
第三天早上,沈悦还在啃早点。
知意冲进来:“主子!顾言洲又来了!”
沈悦咬着糖蒸酥酪,慢悠悠咽下:“让他等着。”
书诗立刻往外走:“我去叫人。”
诗画问:“要见吗?”
沈悦擦擦嘴:“见啊。我不见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知意笑出声:“这次可别让他鞋都穿不上。”
沈悦站起来,拍拍裙子:“走吧。”
她走到偏厅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我说了有急事!”是顾言洲。
声音有点抖。
沈悦推门进去。
他站在那儿,脸色发青,眼窝凹下去一圈。
看见她,嘴唇动了动:“悦……沈小姐。”
沈悦在他对面坐下,不说话,只看着他。
顾言洲咽了口唾沫:“我……我是来解释的。”
沈悦点头:“你说。”
“那笔钱……我不是贪,我是为了打通关系,将来好护着你——”
“打住。”沈悦抬手,“你送了二十两金子给户部王员外郎,是不是?”
顾言洲猛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你还让小厮表舅收了三百两,转手洗了一遍,是不是?”
他整个人晃了一下。
“你近半个月吃了六副安神药,剂量超标,大夫都写了‘慎用’,是不是?”
顾言洲腿一软,差点跪下。
沈悦站起来,走近一步:“你现在来跟我谈感情?”
“我没有……我只是……”他声音发颤。
“你只是觉得自己还能演。”沈悦冷笑,“可你忘了,我现在是谁要嫁的人。”
顾言洲嘴唇哆嗦:“你不能……你不能毁了我……”
沈悦转身走向门口。
“书诗。”她喊。
书诗应声进来。
沈悦头也不回地说:
“把他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