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掀开帘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小瓷瓶。
她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言洲眯眼。
“夜交藤加半夏粉。”她淡淡道,“前两天我娘屋里那碗安神汤里,就有这个。”
她把瓶子扔在案上:“你派人下的吧?想让我疯,想让我失仪,好让你顺理成章休我?”
顾言洲脸色变了:“我没有……”
“有没有不重要。”沈悦打断,“重要的是,我现在没疯,也没倒下。反而你——”
她指着他鼻子:“连跪都跪得这么难看。”
她转身坐下,翘起腿:“诗画,贴完告示,去趟济仁堂,把苏家最近三个月买的寒药清单也抄一份,挂旁边。”
诗画点头:“要不要加一句‘此药与侯夫人病症相符’?”
“加。”沈悦笑,“最好让侯夫人自己来看一眼。”
顾言洲浑身发抖,猛地扑向门口:“放开我!我要见父亲!我要——”
护院一横臂,直接把他顶了回去。
“世子爷。”书诗语气不变,“您现在是嫌犯,不得擅自离厅。”
“嫌犯?”顾言洲瞪眼,“谁定的?”
“我。”沈悦端起茶,吹了口气,“我家的东西被偷,人被下药,证据齐全。你说是谁定的?”
她喝了一口,放下杯:“等左相府正式递状子,你就不是嫌犯了。”
她看着他:“是被告。”
顾言洲嘴唇哆嗦,突然笑了:“好,好!沈悦,你狠!可你别忘了,婚书上写着我是你夫君!你斗得过我,也洗不掉这个名声!”
沈悦懒洋洋靠回去:“名声?”
她嗤笑一声:“我吃得好,睡得香,嫁妆追回来八成,你还跪在这儿求我原谅——你说,到底是谁名声坏了?”
顾言洲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脸涨成猪肝色。
他想骂,又不敢骂;想走,又走不了。
厅里静了几息。
沈悦忽然问:“对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想去苏婉柔那儿?”
顾言洲一僵。
“门房说你半夜摸黑出门,穿灰袍,戴斗笠。”她歪头,“结果她那边灯都没亮,你蹲墙根等到三更才回来?”
顾言洲瞳孔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沈悦笑了:“她不要你了。”
她慢悠悠地说:“你没了利用价值,还惹出这么大祸。苏家现在恨不得把你踹出去,还能留你进门?”
顾言洲猛地摇头:“不可能!她答应过我——”
“她答应你什么?”沈悦打断,“帮你娶我?帮你夺嫁妆?帮你当上侯爷?”
她冷笑:“可你现在,连我一个丫鬟都打不过。”
她挥手:“诗画,去账房把剩下那六项嫁妆的清单也抄了,贴在告示
“是。”诗画应声要走。
顾言洲突然嘶吼:“沈悦!你给我站住!”
沈悦没回头。
诗画脚步不停。
顾言洲跌坐在地,声音发抖:“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世子……我是……”
书诗冷冷看着他:“你现在,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沈悦走到门口,抬脚跨过门槛。
她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对了”。
“你写给苏婉柔那封信,‘心念卿卿,夜不能寐’——我让知意送进宫了。”
顾言洲猛地抬头:“你疯了?那会牵连丽妃——”
“我知道。”沈悦微笑,“所以我特意写了张条子,说这信是从你书房第三格抽屉拿的。”
她眨了眨眼:“你说,她会不会好奇,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顾言洲整个人僵住,像被雷劈中。
沈悦转身走了。
书诗跟上去,留下护院守住门口。
诗画拿着写好的告示往外走,边走边念:“第一张,贴正门左侧石狮旁。”
知意从屏风后转出来,低声问:“真的送进宫了?”
沈悦头也不回:“假的。但让他以为是真的,不好吗?”
知意笑了:“那丽妃要是真查起来——”
“那就更好了。”沈悦脚步轻快,“反正,又不是我们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