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的求生欲,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强烈,支撑她的从来不是对生的渴望,而是对母亲的责任。
一旦母亲不在了,她可能真的会选择像“断头花”一样,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毕竟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已被那片泥潭缠得太深,根本逃不出去。
但现在,杨雪还没死。
沈韶华知道,这就是她的机会。
对于冯玲来说,母亲的心愿就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而杨雪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能离开那个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那地方是龙兴帮的产业,岂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所以,只要杨雪还在,警方现在找上门,不管是为了让母亲安心,还是为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冯玲都会同意和他们合作的。
沈韶华合上资料,眼神变得坚定——她要赌一把,赌这个叫山茶的女孩,能在绝境中开出不一样的花。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孙宾的电话:“孙宾,帮我查一下冯玲母亲的病房号,明天我要去趟医院。”
清晨的梅江县人民医院人来人往,沈韶华带着叶正海和雪墨,避开拥挤的门诊大厅,从侧门直接走向住院部。
雪墨乖巧地窝在叶正海怀里,蓝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旦有人靠近就微微弓起背,活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两人轻车熟路地找到肿瘤科病房,推门而入时,正看到杨素靠在床头,手里攥着一张冯玲的照片,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与此同时,孙宾已经在附近的隐蔽角落完成了乔装。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身花里胡哨的衬衫——上面印着俗气的牡丹图案,红的绿的凑在一起晃人眼,领口故意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贴了层假胸毛的脖颈。
孙宾再脸上抹了把劣质发胶,把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几缕刘海硬邦邦地翘着。
为了更像“暴发户”,他还特意佝偻着背,走路时肩膀一摇一晃,手里拎着个皱巴巴的真皮包,活脱脱一副刚赚了点小钱就下乡“尝鲜”的猥琐模样。
整理好行头,孙宾晃悠着走向龙兴帮控制的地下会所。
会所门口挂着闪烁的霓虹灯牌,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像两座铁塔似的立在两侧。
他们只漫不经心地扫了孙宾一眼,看到他那身打扮和手里的包,连盘问都懒得盘问,就侧身放行了。
在梅江这地方,这种千里迢迢来“长见识”的暴发户太常见了,根本不值得多费口舌。
一踏进会所,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扑面而来,混合着酒精、香水和烟草的味道,呛得孙宾差点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压下不适,维持着猥琐的笑容往里走。
会所里鱼龙混杂,各色男女穿梭其间。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暴露的裙子,依偎在男人怀里撒娇。
光着膀子的壮汉搂着酒瓶大声划拳,抱着女人赌博的。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角落,低声交谈着什么,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