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市区,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变成了连绵的青山。
车厢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几个少年扒着车窗看了会儿风景,就忍不住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话题很快就绕回了韶华的工作上。
“沈姐,你平时办案真的会像电视里那样追坏人吗?”许松趴在座椅靠背上,眼睛亮晶晶地,好像一个等待被满足的小奶狗。
胡杨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会不会遇到枪林弹雨?”
韶华握着方向盘,听着身后一连串的问题,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她和这个安乐年代的大人不一样,在末世挣扎过的她看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早已不是需要被完全屏蔽危险的“孩子”,正因为他们相对弱势,才更需要了解世界的真实面貌。
加上她本身就没什么“保密自觉”,只要不涉及未结案的机密,孩子们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在家时沈康和徐静雯问起工作,她总是含糊其辞,倒不是因为保密规定,而是怕说多了让他们担心,招来没完没了的念叨。
可面对这群半大孩子,她反而愿意多说几句——他们的好奇里没有过度的焦虑,只有纯粹的向往与求知欲。
当韶华讲到“金碧辉煌会所贩毒案”时,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觉得会所门口的人“看着不对劲”,随手拍了照片发给韶华,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案子,甚至还让她陷入了那样的险境。
一想到姐姐可能在黑暗的会所里与毒贩周旋,少年们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自责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沈韶光坐在副驾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门把手,低头闷声问道:“姐姐的一等功,就是破了这个案子得来的吗?”
“不是。”韶华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否定。
在重大案件评级里,金碧辉煌贩毒案的规模确实更大,但虐童案的意义更为特殊——那是她一个人从零到一破获的案子,从发现线索时的警觉,再到千里追踪嫌疑人,最后在废弃仓库里以一对七徒手制服歹徒,全程几乎没有其他人插手。
而且案件涉及二十多个被虐待的孩子,嫌疑人手段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所以最终被评定为一等功。
于是韶华又将虐童案的经过缓缓讲了一遍,没有刻意渲染惊险,却比电视上的报道更真实、更触目惊心。
她如何在天桥下遇上可疑的人贩子的,如何一点点拼凑出嫌疑人的行踪,如何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潜伏在人贩子屋顶记录证据的。
最后冲进去时,看到的是孩子们惊恐的眼神和身上的伤痕。她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都摊在了这五个大男孩面前。
几个男孩怔怔地望着韶华,眼睛里满是震撼,仿佛一直以来认知的“警察姐姐”形象,突然变得无比高大而厚重。
以前他们崇拜韶华,是因为觉得她漂亮、飒爽,是那种少年人对“强者”的浅层仰慕。可现在听完这些故事,他们似乎懂了更多——那份光鲜背后,藏着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气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