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标傲世偕谁隐,
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
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
解语何妨片语时。 笔触从最初的凝滞颤抖,渐渐转为一种带着孤绝锋芒的凌厉。字字句句,皆是无人可诉的寂寥,是傲然独立却无处依托的彷徨,是明知花开有期、却煎熬于漫长迟暮的焦灼。
圃露庭霜,鸿归蛩病,满目皆是无边寂寞。举世无知己?或许吧。但此刻,她连一句能解她心语的片语,都觉得是奢望。这诗,是她心口淋漓淌出的血,是她无处安放的情殇与傲骨。 最后一笔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无声砸在墨迹未干的“时”字上,晕开一团小小的模糊。 栖梧猛地掷笔,伏在案上,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起来。压抑的哭泣如同受伤小兽的呜咽,在寂静的暖阁里弥漫开深重的悲凉。
琥珀红着眼眶,默默退开几步,不敢打扰。 天色在悲伤中一点点泛出青灰。城南的焦糊味并未散去,混合着晨间清冷的空气,带来一种沉重的不祥预兆。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死寂。冯紫英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浓重的烟尘与血腥气出现在后暖阁门口,他脸上的刀口狰狞,眼中布满血丝,一夜激战和奔波让他看起来疲惫而凶狠。
“林小姐!” 冯紫英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永固’大火基本控制住了,但烧得太彻底!核心区成了焦炭,屁都没剩!抓了几个没跑掉的史家外围喽啰,一问三不知!史鼐那老狐狸和他的黑狼卫,还有那该死的令牌,消失得干干净净!” 栖梧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瞬间燃起冰冷的火焰。
一无所获!两条兄弟的命,城南的混乱,竟换来一场空!史鼐! “不过…” 冯紫英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鹰隼,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密封袋包裹着的、巴掌大小、边缘被熏得焦黑的古怪金属片,“这是在仓库外围一处隐蔽排水口附近发现的。像是从什么更大的物件上崩落的碎片。” 那碎片呈不规则三角形,材质非金非铁,透着一种诡异的暗沉光泽。碎片内面边缘,赫然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线条扭曲盘旋的标记——一条首尾相衔、构成逆时针旋转的衔尾蛇! 正是鸽子巷废墟深处,那枚打开地狱之门的诡异钥匙上,一模一样的衔尾蛇纹!
栖梧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这东西…竟然再次出现! “这标记…和鸽子巷那钥匙…”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 “没错!” 冯紫英咬牙,“而且看这碎片的崩口,像是被巨大外力强行撕裂下来的!难道…那令牌被强行拆解了?还是…史家内部为争抢这邪物发生了火拼?!”
线索再次中断,却又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指向更深邃的黑暗!史家内部生变?令牌被毁?还是另一股更隐秘的力量介入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细微的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板儿,正揉着惺忪的睡眼,目光死死盯住冯紫英手中那个装着衔尾蛇碎片的密封袋。他小小的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惊恐!
“这…这个…!” 板儿指着那碎片,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的恐惧,“我…我在城隍庙后面…废砖堆里…捡…捡柴火时…看到过!刻…刻在好多…好多水泥袋子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