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摸到自己位于二楼角落的房间,何四郎用发抖的手掏出铜制钥匙。
试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一进门,他立刻反手将门插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就在这时,楼下院子里远远传来了邱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似乎在询问伙计,语调带着明显的不耐和急切。
“……刚才那位穿靛青长衫的年轻公子,姓郑的,可看见他去哪儿了?”
“说是去净房,怎地许久不回?”
何四郎吓得魂飞魄散!
邱贺找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燥热。
何四郎手忙脚乱地扑到桌边,一口吹灭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何四郎不敢上床,也不敢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最后连滚带爬地缩进了靠墙的一个笨重木柜和墙壁形成的狭窄阴影里。
身体里的火还在烧,一阵阵的热浪冲击着他的理智。
让何四郎忍不住想扭动身体,想发出压抑的呻吟。
何四郎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来对抗那灼热。
就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脚步声踏上了木楼梯,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何四郎的心尖上。
邱贺的声音越来越近。
“郑何兄弟可在?”
邱贺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他似乎在挨个叩响房门。
每一声叩门和询问都让何四郎的心脏抽搐一下。
接着没过多久,何四郎就听到邱贺敲了敲对面房间的门。
里面传来住客不满的嘟囔声,然后邱贺敷衍地道了歉,脚步声终于停在了何四郎的房门外。
何四郎屏住了呼吸,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
透过门板上糊着的薄纱镂空处,他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停驻在那里,挡住了外面微弱的光线。
只见那影子抬起手——
“当,当,当。”
不轻不重的三声敲门声,像是地狱的召唤。
何四郎的心跳骤停,甚至都不敢继续看门板,他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门外的人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敲了敲。
或许是看到房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以为没人。
邱贺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何四郎甚至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最终,那身影动了动,似乎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逐渐远去,下了楼梯。
听着脚步声彻底消失,何四郎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冰冷的墙壁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身体里那被恐惧暂时压制下去的邪火。
如同退潮后再次翻涌上来的岩浆,以更加凶猛的气势席卷而来!
那难以形容的燥热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何四郎,烧得他神智模糊,最后恐惧渐渐被一股滔天的愤怒所取代。
“邱贺!你个王八蛋!”
“畜生!不得好死的玩意儿!”
何四郎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疯狂咒骂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给老子喝了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龙阳之好”的具体含义,但到了这一步,他就是再傻再懵懂,也彻底明白了!
邱贺对他根本没安好心!
那杯酒绝对有问题!
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县丞公子,就是个彻头彻尾心思歹毒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