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跺脚,气冲冲地转身就往自己屋里冲,把门摔得震天响。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刘氏见骂不到自己儿媳妇,转眼就瞪向何有粮。
“老二,你看看你媳妇!”
“这婆娘,天天胡咧咧什么呢!”
“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对着家里人阴阳怪气的,你还不好好管教管教她!”
刘氏双手一掐腰,中气十足,唾沫横飞:“要是不想在老何家过安生日子,趁早给老娘滚蛋!”
何有粮被骂的一脸唾沫,只得连连摆手:“娘,你,你别生气,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婆娘!”
赵氏抱着孩子,面无表情地转身回自己屋了。
张氏撇撇嘴,小声嘀咕:“四郎说得在理……这老二媳妇这是怎么了?”
老二媳妇又没生闺女,和她一样,到底是酸个什么劲儿?
他们何家最近几年的日子可是她嫁到何家三十多年来过的最好的了。
张氏可不希望家里乱起来,她还想多过过安生日子。
何三郎看着这场面,又看看站在院子中央的何四郎,心里那份羡慕简直要溢出来。
四郎真的不一样了,敢说话,有见识,连顶撞长辈都这么……有理有据?
他觉得自己和四郎之间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何四郎看着母亲摔上的房门,心里也有些无奈。
他现在明事理了,越发能看得出来,家里蛮不讲理的人就是他娘……
但邱家的事,他必须表明态度,不能让娘那点小心思坏了锦花姐的好事,也不能辜负了小五的信任。
何四郎暗暗下定决心,等会儿得去哄哄娘,但原则问题,坚决不能让步。
……
临近过年,按照邱家所言,果不其然来人提亲了。
邱家派来的提亲队伍带着一股刻意张扬的喜气,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石塘村。
大红绸缎包裹的礼盒,整扇的猪羊,精细的点心,闪亮的绸缎布匹……
礼单念出来时,围观的村民们发出阵阵惊叹,尤其是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人家,眼珠子都红了。
这可是县丞家的公子娶亲!
排场就是不一样!
何家大院更是张灯结彩,陈氏笑得合不拢嘴,腰杆挺得笔直。
何锦花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袄裙,羞答答地躲在里屋,听着外面的喧闹,心像揣了只小兔子。
何四郎作为家里见过世面的男丁,被安排在外间帮忙招呼。
他脸上堆着笑,手脚麻利地端茶递水,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邱家来的几个人。
领头的管事,个体面的婆子,还有几个抬礼的健仆。
起初的寒暄还算客气,但很快,何四郎就品出了不对劲。
那领头的管事,姓胡,四十多岁,面皮白净,说话拿腔拿调。
他接过何有田递上的粗瓷茶碗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用指尖拈着碗沿,象征性地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眼神扫过何家简陋的堂屋和陈设,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鄙夷。
何四郎不由得心中一跳。
这婚事……明明是邱家主动上门求来的。
怎么这个管事……这么看不起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