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艾……薇儿……”
这三个字，每一个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扩音器里挤出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可艾薇儿却瞬间就听清楚了，她猛地从格罗姆身后探出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挣脱格罗姆的手，再次冲到K437身边，紧紧握住他唯一还算完好的腿部装甲——那里的装甲虽然也有划痕，却没有断裂，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K437！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喜悦，泪水再次涌出眼眶，这一次却是激动的泪水。
K437的幽蓝光点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他的扩音器里再次传来嘶哑的声音，电流杂音比刚才更重了：“……暂……时……死……不了……”
每一个字都间隔着长长的停顿，像是在积攒能量。他胸口的核心碎片上，那些裂纹里透出淡淡的蓝光，和月影碎片的光芒相互呼应，形成了一道微弱的能量回路。
“核……心……破……碎……”他艰难地说道，“但……意……志……还……未……消……散……借……助……碎……片……共……鸣……勉……强……维……持……”
他的幽蓝光点缓慢地转动着，扫过围拢过来的格罗姆、穆拉丁、阿尔方斯和艾拉女王。光点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像是在确认他们的安全。
“你……们……没……事……就……好……”
这句话说完，他的扩音器里传来一阵更剧烈的电流杂音，幽蓝光点也暗了一下，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俺们没事，”格罗姆瓮声瓮气地说道，语气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愧疚，有敬佩，还有一丝担心，“多亏了你小子……你现在这样子……还能撑多久？”
K437的幽蓝光点晃了晃，像是在摇头。他打断了格罗姆的话，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时……间……不……多……”
他的幽蓝光点转向创生殿的深处——那是一片比其他区域更加黑暗的地方，连圣坛的微光都照不到那里。无数“生命货架”在那个方向盘旋上升，螺旋的轨迹逐渐向内收敛，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阶梯，最终没入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中。货架上的培养舱在那个方向变得更加密集，有的培养舱里甚至能看到扭曲的生物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吉……尔……吉……特……撤……退……”K437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依旧清晰，“是……卡……里……姆……的……命……令……他……另……有……图……谋……”
他挣扎着，试图抬起那几乎报废的右臂残骸，指向那个黑暗的方向，可右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就再也无法移动——关节处的液压活塞已经彻底损坏，连最基础的驱动都做不到。他只能让幽蓝光点死死地聚焦在那个特定的方位，像是在给众人指引方向。
“我……们……不……能……停……留……”
“必……须……继……续……往……深……处……走……”
阿尔方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能量场极其紊乱，既有织法者的科技能量，又有一股极其古老、极其诡异的力量，两种力量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更深处？”阿尔方斯沉声问道，“那里有什么？吉尔吉特和卡里姆的基地吗？”
K437的扩音器里传来类似风箱拉扯的声音，像是在凝聚最后的气力。他胸口的核心碎片光芒越来越暗，月影碎片的光芒却亮了一些，似乎在为他补充能量：“……真……相……”
第一个词说完，他停顿了很久，才说出第二个词：“卡……里……姆……恐……惧……的……”
又停顿了几秒，他的幽蓝光点转向艾薇儿，像是在给她希望：“以……及……或……许……能……修……复……核……心……的……可……能……”
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几乎快要被电流杂音覆盖：“这……里……面……还……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他的幽蓝光点开始明灭不定，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会被吹灭。胸口的核心碎片裂纹里的蓝光也变得断断续续，能量回路眼看就要再次中断。
“我……无……法……再……战……”
“只……能……为……你……们……引……路……”
“剩……下……的……靠……你……们……自……己……”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K437眼中的幽蓝光点彻底停止了闪烁，固定在那里，不再移动，也不再变化，像是两颗镶嵌在破损面甲上的冰冷蓝色玻璃珠。他的扩音器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剩下持续不断的“滋滋”电流杂音，几秒钟后，连杂音也消失了。
只有月影碎片与他核心接触的地方，还维持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共鸣，淡蓝色的光芒如同细线般连接着两者，吊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没有人说话。创生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远处圣坛的嗡鸣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K437以如此残破的状态苏醒，拼尽最后一丝意志给出的指引，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那个黑暗的深处，必然藏着极其重要的东西——可能是卡里姆隐藏的秘密，可能是修复K437的希望，也可能是更加可怕的危险。
格罗姆深吸一口气，将腰间的战斧扛到肩上，粗糙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还能动吗？能动就走！待在这里也是等死！卡里姆那家伙肯定在暗处搞鬼，俺们不能让他得逞！”
穆拉丁也拍了拍胸膛，举起手中的战锤，锤头上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矮人的腿脚还没废！别说只是往深处走，就算是闯龙潭虎穴，俺也跟你们一起去！”
阿尔方斯点了点头，抬手凝聚出一团淡蓝色的魔法光球，光球悬浮在他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范围：“K437所言非虚，吉尔吉特的撤退太蹊跷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卡里姆命令他撤退，必然是在深处准备了更可怕的东西，我们必须提前阻止他。”
艾拉女王轻轻扶起艾薇儿，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别无选择。想要打败卡里姆，想要救K437，就必须走下去。”
艾薇儿用力点了点头，她擦干眼泪，将月影碎片紧紧贴在K437冰冷的胸口，感受着碎片传来的微弱温度。她看向格罗姆和穆拉丁，声音虽然还有点沙哑，却充满了决心：“麻烦你们帮我抬一下他，我们走。”
格罗姆和穆拉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格罗姆弯腰，小心翼翼地托起K437的上半身——他能感觉到，这具机械躯体比之前轻了很多，像是内部的许多精密零件都已经化为了灰烬。穆拉丁则托起K437的下半身，两人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碰碎了他的核心碎片。
K437的残躯在两人手中显得格外脆弱，像是一件一碰就碎的瓷器。他胸口的核心碎片依旧暗淡，只有月影碎片的光芒还在微微闪烁，维持着那丝微弱的共鸣。
阿尔方斯走在最前面，掌心的魔法光球缓缓向前移动，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光球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很微弱，只能照到前方五六米的地方，更远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生命货架”模糊的轮廓。
艾拉女王走在中间，护着艾薇儿，时不时看向周围的货架——那些培养舱里的生物胚胎似乎变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