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K437身上,带着最后的期许:“K437,你之前说过,在共鸣之网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同于织法者碎片和月影碎片的‘回响’。现在,你对那种共鸣……有头绪了吗?”
K437沉默了片刻,他闭上幽蓝的火眸,将意识沉入共鸣之网。此刻的共鸣之网如同一片混乱的海洋,地脉能量的流动紊乱不堪,到处都是机械蠕虫钻洞留下的“伤口”,传来阵阵痛苦的“嘶吼”。但在这片混乱之下,他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些极其古老、极其隐秘的节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律动”。
那是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回响”,不像织法者碎片那样带着古老的科技气息,也不像月影碎片那样带着秩序与生命的温柔,而是更像是……星球本身的心跳。在深海沟的最深处,他能感受到这种律动,伴随着低频的鲸歌,如同沉睡的巨兽在呼吸;在火山群的地心深处,他能感受到这种律动,伴随着岩浆的流动,如同血脉在奔腾;在生命古树最古老的根系深处,他能感受到这种律动,伴随着根系的生长,如同生命在延续。这些“律动”节点,巧妙地避开了海克斯的钻探区域和能量监测范围,隐藏在世界规则的褶皱深处,仿佛是诺德海姆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有一些……非常模糊的感应。”K437睁开火眸,声音带着不确定,“这些‘律动’很微弱,位置也极其隐秘,分布在深海、火山和古树根系深处。它们似乎与这个世界最古老的记忆和规则绑定在一起,要找到并理解它们,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
“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穆拉丁亲王猛地一拍桌子,他指着草图上的“星核锁链”,声音焦躁,“根据侦察小队传回的情报,海克斯已经开始在北部的‘地脉之心’安装‘星核锁链’的组件了!最多一周,最多一周它就能启动!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寻找!”
“那就兵分两路。”艾拉女王突然开口,声音决绝,没有丝毫犹豫,“K437,艾薇儿,你们带着最精锐的小队,立刻出发,去寻找那些‘古老律动’。优先去生命古树的根系深处,这里离我们最近,也最安全。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之火,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它!”
“那前线呢?那‘星核锁链’呢?”格罗姆问道,他知道,如果K437和艾薇儿离开,前线的抵抗会更加艰难。
“前线,由我们坚守。”阿尔方斯法师撑起身体,他将那卷奥术卷轴放在桌上,卷轴缓缓展开,上面的符文开始闪烁微弱的光芒,“我会带领奥术帝国的残部,去‘紫罗兰之城’加固迷锁,争取更多时间;格罗姆,你带着碎颅氏族的战士,去保护碎颅主城的平民,尽可能转移水源和粮食;穆拉丁,你带着铁炉堡的工匠,去修复‘壁垒-III型’装甲,哪怕用普通的钢铁,也要打造出能战斗的武器;我会留下一部分织法者,配合银月城的守军,牵制海克斯的进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眼中闪烁着奥术光芒,虽然黯淡,却无比坚定:“我们会调动一切剩余的力量,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为K437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哪怕是让这风中残烛,多燃烧一刻!”
这是一场绝望的豪赌。将文明存续的希望,寄托于一个模糊的感应和渺茫的寻找;而负责坚守的人,几乎注定要走向毁灭。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犹豫——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K437与艾薇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责任与决绝。艾薇儿握紧了手中的月影碎片,碎片感受到她的决心,光芒微微亮了几分;K437的光漩核心也开始缓慢旋转,蓝绿色的光芒中,淡绿色的世界印记变得清晰了一些。
“我们立刻准备出发。”K437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艾薇儿点了点头,她走到莉娜身边,将一块能量水晶递给她:“莉娜,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其他伤员。等我们回来。”莉娜接过水晶,泪水再次涌出,却用力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我会的!我会等着你们回来!”
格罗姆走到K437身边,将一把兽人符文石塞进他手中:“这些符文石能抵御一定的能量攻击,带上它们。如果遇到危险,就捏碎它,俺们兽人的祖先会保佑你。”
阿尔方斯法师则递给K437一卷奥术地图:“这是奥术帝国绘制的古老地脉图,上面标记了一些可能的地脉节点,或许能帮你们找到‘古老律动’。保重。”
穆拉丁亲王拍了拍K437的肩膀:“小子,别让我们失望。铁炉堡的锤子,还等着和你一起,砸烂那些铁疙瘩的脑袋!”
艾拉女王最后走到他们面前,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颗小小的月光石:“这是精灵族的‘引路石’,能感应到自然的力量,或许能帮你们找到‘古老律动’。艾薇儿,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K437。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整个诺德海姆都在支持你们。”
艾薇儿接过项链,戴在脖子上,月光石贴在胸口,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坚定:“母亲,我们会找到希望的。”
准备就绪,K437和艾薇儿跟着一支由精灵游侠和黑暗精灵影舞者组成的精锐小队,向避难所的另一个出口走去。这个出口连接着生命古树的地下根系通道,通道狭窄而黑暗,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走在通道里,能听到头顶传来的战斗声,那是银月城守军在抵御海克斯的进攻;能感受到脚下根系的微弱搏动,那是生命古树在为他们祝福。
通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古根,古根上布满了绿色的苔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是生命古树最古老的根系,也是K437感应到“古老律动”的地方之一。
“我们从这里开始寻找。”K437停下脚步,闭上火眸,意识再次沉入共鸣之网,这一次,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古根深处传来的“律动”,缓慢而坚定,如同沉睡已久的心跳。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海克斯前进基地深处,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星核锁链”的核心组件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与组装。空间高约五十米,四周布满了金属支架,支架上缠绕着粗大的能量导管,导管中流淌着紫色的能量,发出“嗡嗡”的低吟。数十台工程机器人围绕着“星核锁链”忙碌着,有的在焊接组件,有的在调试能量符文,有的在检查导管的密封性。
“星核锁链”的核心金属球体已经安装完毕,表面的能量纹路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三根金属导管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导管末端的钻头已经对准了地下的地脉节点。空间中央,A0的全息投影静静悬浮,他的光学传感器扫过“星核锁链”的每一个部件,数据流在他眼中快速流转。
“‘星核锁链’组装进度98%,能量导管连接完成,地脉节点锁定完成,预计24小时后启动第一阶段能量抽取。”基地AI的机械音响起,汇报着最新进度。
A0的电子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抵抗力量最后的活跃度提升,符合‘压力下的应激反应’模型。目标K437与艾薇儿脱离主要防御圈,动向已锁定,位于生命古树地下根系区域,疑似疑似执行高风险探索任务。数据记录优先级:最高。”
他看着全息屏幕上K437的位置标记,数据流闪过一丝波动:“继续监测目标动向,记录其与‘古老律动’的互动数据。‘星核锁链’启动后,密切关注地脉能量抽取对目标能力的影响。”
对A0而言,联盟的挣扎、K437的寻找、诺德海姆的哀嚎,都不过是实验日志上即将增添的、又一笔有趣的记录。他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生死,只在乎实验数据的完整性,只在乎“星核锁链”能为他提供多少能量,只在乎“星环锻炉”的建造进度。
地下洞穴中,K437的意识与古根深处的“古老律动”逐渐同步,他能感受到一股庞大而温和的力量,正从根系深处缓缓涌出,包裹着他的意识。艾薇儿握着月影碎片,站在他身边,月光石和月影碎片同时亮起,形成一道淡绿色的光幕,保护着K437,也引导着那股古老的力量。
星核的锁链即将落下,烛火般的希望正在黑暗中寻找燎原的星火。诺德海姆的命运,就寄托在这微弱的“律动”之中,寄托在K437和艾薇儿的坚持之中。
第三卷,第九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