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
那缕灰色的气流，如同乳燕投林，轻飘飘地飞出，印在了那颗黑色的光球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颗蕴含着毁天灭地能量的黑色光球，在接触到灰色气流的瞬间，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光与热，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一点灰色所吞噬、分解、同化……最终，归于虚无。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那足以摧毁半座山头的恐怖一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山道上，秦伯那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他那双只剩下灰败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震撼与恐惧。
山顶大殿门口，白素和胡倩儿，也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是……筑基境？！”白素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晓凡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了秦伯的面前。
他看着这个为了复仇而燃烧了自己一切的老者，眼神中没有恨意，只有一丝复杂的怜悯。
“结束了。”他平淡地说道。
“妖……怪物……”秦伯的喉咙里，挤出最后两个字，他那已经燃烧殆尽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形态，“砰”的一声，化作了漫天飞灰，随风而逝。
一代练气九层的强者，就此形神俱灭。
张晓凡静静地站在原地，山风吹拂着他破烂的衣衫，他抬起头，看向远方，那里，是秦伯和赵坤所属的烈阳宗的方向。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结束了，但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转身，走回山顶。
惊蛰剑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飞入他的手中。
他来到三个弟子面前，看着重伤的白素和胡倩儿，又看着那个哭成了泪人、却还强撑着站立的林清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这个师尊，总算没有白当。
“都回去，疗伤。”
张晓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将目光投向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山门，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澎湃如海的全新力量。
危机，也是机遇。
经此一役，归墟道场虽然元气大伤，但他自己，却也因祸得福，破而后立，成就了筑基道基！
从今天起，他才算是在这残酷的修仙界，真正拥有了立足的根本！
夜凉如水，山风萧索。
弥漫在归墟山顶的血腥与焦糊味，被清冷的月光冲淡了几分，却依旧刺鼻。
张晓凡站在大殿的废墟前，沉默不语。山门垮了，石阶碎了，连承载着归墟道场最后颜面的主殿，都在刚才的冲击下塌了半边，瓦砾遍地，一片狼藉。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亲手建立的第一个“家”。
如今，这个家，差点就没了。
他缓缓闭上眼，磅礴如海的神识以他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座归墟山。在练气境时，他的神识不过能覆盖周身十丈，但此刻，山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蚁，尽在他的感知之中，纤毫毕现。
他“看”到了山道上被秦伯最后一击夷为平地的区域，那里的灵气至今仍是一片死寂；他“看”到了护山大阵的阵基在过载的能量冲击下寸寸碎裂，只剩下几处残存的灵光在苟延残喘；他也“看”到，在那倒塌的殿门后，三个弟子或躺或坐，气息微弱，但眼中的光，却都牢牢地汇聚在他的背影上。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更是毫无保留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