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被围困的第三十天。对于南洲的守军来说,这三十天,比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漫长和煎熬。
“方舟”计划,在付出了两架B-17失踪的惨重代价后,取得了有限的成功。三架飞机成功地在南洲和后方基地之间往返了数次,带走了近百名重伤员,也带回了最急需的奎宁、磺胺和血浆。这些药品,挽救了数百人的生命,但对于数万人的大部队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更重要的是,“方舟”的存在,成了一种精神象征。它让士兵们相信,他们没有被世界遗忘。
然而,战略上的困局,没有丝毫改变。
井上五十六的封锁战略,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高效而无情地运转着。南洲的“钢铁之环”坚不可摧,“新樱花”与“新武藏”的夜间炮击,风雨无阻,已经将亨德森机场周边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而在更广阔的南汉平洋,交通破袭战的成果日益显着。盟军的补给线被迫向更南、更东的航线收缩,运输成本和风险急剧增加。澳大利亚感到了物资短缺的寒意,新大陆部署在南太平洋的力量,也因为补给困难而举步维艰。
从战术上看,井上五十六在南十字星海战中输得一败涂地,他失去了帝国海军最宝贵的航母机动部队。但从战略上看,他用这次失败,成功地将战争拖入了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一场围绕南洲的、持久的、残酷的消耗战和封锁战。
他将整个南洲大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出血点”,不断消耗着盟军的物资、兵力和意志。他用残存的舰队,成功地压制了新大陆和新吉帝国的海军力量,将战争的主动权重新夺了回来。
在“纪伊”号的指挥舱里,井上五十六看着最新的战局报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时间,现在站在他这一边。只要再过一两个月,等南洲的守军弹尽粮绝,士气崩溃,他就可以命令集结在南洲方面军的陆军师团登陆发起总攻,以最小的代价,摘下这颗熟透的果实。
然后,以南洲为基地,联合舰队将彻底控制整个南汉平洋,挥师东进,威胁斐济、萨摩亚,甚至夏威夷。那场因为中途岛失利而中断的宏伟蓝图,似乎又有了实现的可能。
而在珍珠港,尼米兹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寒冬。
“我们不能再等了。”斯普鲁恩斯中将,在伤愈后第一时间返回了司令部。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和坚定,“每多等一天,范德格里夫特他们就离死亡更近一步。而且,山本正在利用这段时间,巩固他在整个南太平洋的优势。如果我们现在不打破僵局,等到三个月后我们集结好舰队,可能面对的将是一个我们无法撼动的、由无数岛屿要塞组成的防御体系。”
“但我们拿什么去打破僵局?”金上将的代表反问,“我们仅有的几艘航母,还在船坞里抢修。新航母的船员还在训练。我们没有足够的空中掩护,任何水面舰队去挑战‘大和’号,都是在自杀!”
“那就创造我们自己的‘长矛之夜’。”斯普ru恩斯走到海图前,指着南洲的位置。
“山本可以用潜艇伏击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潜艇去伏击他?命令我们所有的潜艇,放弃交通破袭,全部集结到南洲附近。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大和’与‘武藏’!用我们的潜艇,去换掉他们的战列舰。只要打掉这两座移动炮台,南洲的夜间就不再是地狱。范德格里夫特就能修复机场,我们的远程轰炸机就能重新发挥作用。”
“这同样是赌博,雷蒙德!”
“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赌博。”斯普鲁恩斯冷冷地回答,“山本赌赢了一次,现在,轮到我们下注了。”
尼米兹沉思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就这么办。”他下达了命令,“代号,‘猎鲸行动’。调动我们能调动的所有潜艇,去南洲,给我把山本的那两条大鱼,给我钉死在海底!”
南汉平洋的血战,第一阶段——“南十字星海战”已经结束。樱花国以战术惨败,换来了战略上的巨大优势。
而现在,随着“猎鲸行动”的启动,战争即将进入第二个、也是更残酷、更漫长的阶段——“南洲围城战”。
凛冬,已经降临南汉平洋。春天何时到来,没有人知道。但双方都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准备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海洋上,进行一场决定帝国兴衰和世界命运的、漫长的、不死不休的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