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沉默了。他走到窗边,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他打赢了一场漂亮的防御战,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更阴险的囚笼。
戴维斯没有选择用拳头来回应他,而是选择用一张网。一张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网。这张网,正在隔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正在扼杀他们在敌人后方点燃的希望之火。
“那个家伙……”戴维斯喃喃自语,“他不是一头猛虎,他是一只巨大的、有耐心的蜘蛛。他在织网。”
他知道,一场比正面决战更残酷、更考验意志的较量,已经开始了。在这座被命名为“黄洲”的巨大囚笼里,他和他的百万大军,将要面对的,是比炮火更可怕的敌人——时间与绝望。
朴正泰从未感到如此寒冷。
这并非因为初冬的寒风已经开始撕扯太白山脉的枯枝,而是源于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名为“绝望”的冰冷。他蜷缩在一个新挖的、仅能容身的藏兵洞里,洞口用沾满泥土的枯草和树枝伪装着。透过伪装的缝隙,他能看到山下那条曾经是他和“光复义勇军”赖以生存的补给小道。
就在半个月前,这条小道还是属于他们的。山民们会借着夜色,将炒面、盐巴、药品,甚至偶尔是几支从殖民警察那里偷来的步枪,藏在柴捆或粪筐里,送到山上的秘密接头点。这条由无数善意和勇气铺成的小路,是他们这支反抗之火得以燃烧的生命线。
而现在,这条小路死了。
路口,一座用石头和水泥新砌的碉堡拔地而起,狰狞的射击孔如同怪兽的眼窝,时刻监视着周围的一切。碉堡顶上,樱花帝国的太阳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旁边还有一座高高的木质了望塔,上面架着一挺重机枪,两名士兵如同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山林。从小路上山,每隔五百米,就有一个双人哨卡。他们甚至在一些关键的转弯处拉上了铁丝网,挂上了串联的空罐头,任何触碰都会引发刺耳的警报。
“净土计划”,这是朴正泰从一个被俘的殖民军军官口中撬出的名字。一个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名字。在朴正泰看来,这根本不是净化,而是一场系统性的、缓慢而痛苦的扼杀。
他的“光复义勇军”在黑沼泽战役期间,趁着樱花军主力南调,一度发展到近五千人,在南棒国南部山区搅得天翻地覆,被北约情报部门盛赞为“敌后最锋利的匕首”。他们炸铁路、烧仓库、袭击落单的巡逻队,战果辉煌,士气高昂。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随着鬼畜六的一声令下,那些在黑沼泽被打残的师团,在得到补充后,如同一群嗜血的饿狼,返回了南棒国。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十几个编制完整的殖民师。他们不再寻求与北约主力决战,而是像一张巨大的、带有倒刺的网,覆盖了整个南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