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国军队在黑沼泽的困境,就像陷入了一个缓慢收紧的捕兽夹。夹子的锯齿,一面是正面战场上,北约山地师神出鬼没的袭扰和坚固的防御;另一面,是后方补给线上,那条越勒越紧的“绞索”。而捕兽夹的弹簧,则是不断蔓延的瘟疫和持续崩溃的士气。
鬼畜六的指挥部内,曾经的狂热和自信,早已被一种沉闷和焦虑所取代。巨大的沙盘上,代表己方部队的红色标记,非但没有前进一寸,反而因为不断的伤亡和疾病,光芒变得越来越黯淡。
“报告元帅阁下!”一名通讯军官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刚刚接到第8运输航空队的紧急报告,他们的一支由六架‘海鸥’运输机组成的编队,在飞越‘哭泣峡谷’时,遭到不明身份的敌机偷袭!四架被击落,两架带伤返航。损失了……损失了整整一个基数的120毫米迫击炮弹和大量的血浆。”
“又是喷气式战机!”一名空军将领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些该死的战斗机!我们的雷达根本无法提前预警!”
鬼畜六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沙盘。空运,这条他最后的希望,也开始变得不再安全。戴维斯就像一个棋盘高手,总能预判到他的每一步棋,并提前布下杀招。
“陆路运输呢?”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情况……更糟。”后勤部长官艰难地回答,“昨天,我们最大的一座前进补给站,b-3号仓库,遭到了敌人特种部队的夜袭。他们摧毁了我们的燃料储备库,引爆了弹药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三个步兵联队未来一周的补给,全部化为灰烬。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向我们的水源地投了毒。”
“什么?”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惊呆了。
“是一种迟效性的神经毒素,无色无味,常规水质检测无法发现。直到今天早上,有超过五百名士兵出现中毒症状,上吐下泻,肌肉痉挛。医疗队已经不堪重负。”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如果说之前的战斗减员和瘟疫,还属于战争的“常规”损耗,那么向水源投毒,这种突破底线的做法,则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意味着,敌人已经渗透到了他们自以为绝对安全的后方腹地。他们身边的一切,都可能变得致命。
这种恐慌,在前线士兵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樱花国前线阵地里,山田一等兵正和他的战友们,蜷缩在泥泞的散兵坑里,躲避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炮弹。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热饭了。每天的配给,只有两块干得掉渣的压缩饼干和一壶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净化水。
他的身上,长满了被蚊虫叮咬后留下的红包,又痛又痒。他身边的战友,一半以上都在发低烧,精神萎靡。就在昨天,他亲眼看到邻班的一个士兵,在站岗时突然发疯,大笑着冲出战壕,被远处的狙击手一枪爆头。
“我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们看不到敌人,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去。要么是被狙击手打死,要么是被地雷炸死,要么是得了怪病。我……我想回家……”
“闭嘴!”班长,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低声喝斥道,“你想被当成逃兵枪毙吗?军神的命令,是让我们在这里坚守!”
“军神?军神在哪里?”那名士兵绝望地反问,“他坐在温暖的指挥部里,看着地图。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吃的是什么吗?他知道我们的兄弟是怎么死的吗?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在让我们送死!”
班长沉默了。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的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他们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沼泽边缘,每天忍受着折磨,却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在无形的敌人和无尽的消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大佐,那名在洪水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指挥官,此刻正负责一段防线的指挥工作。他所在的指挥所,是一个半地下的混凝土工事。他看着每日的伤亡报告,眉头紧锁。报告上,非战斗减员的人数,第一次正式超过了战斗减员。
“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副官忧心忡忡地说道,“长官,我们必须向上级反映真实的情况。再这样下去,不等敌人进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