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戴上那顶标志性的凯皮帽。
“我们用空间,换取了时间。现在,我们要用生命,去换取一个机会。一个让蒙哥马利将军,能够切断德国人后路的机会。”他转向他的参谋们,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传我的命令:所有还能战斗的单位,立刻转向东方!我们不需要完整的防线,我们需要的是无数个‘钉子’,无数个伏击点!用丛林,用河流,用我们法兰西士兵的勇气,去拖住他们,流干他们的血!”
“告诉士兵们,”他的声音,在闷热的林间空地回响,“我们身后,就是自由法兰西的心脏!我们,不能再退了!为了法希!”
在勒克莱尔的号召下,数万名刚刚还在溃退的法希士兵,开始重新集结。他们是法兰西殖民地军团的老兵,是来自塞内加尔和乍得的黑人士兵,他们或许缺乏先进的武器,但他们熟悉这片土地。他们开始在德普士军前进的道路上,布设地雷,挖掘陷阱,在每一个可能的渡口,建立机枪阵地。他们像一群被激怒的黄蜂,准备用自己的毒刺,去攻击那头钢铁巨兽最柔软的腹部。
与此同时,在战线的西翼,西牙王国的巴雷拉将军,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他的预备队,原本是准备投入到对葡牙人的追击中,去分享胜利果实的。但现在,他们必须立刻转向,去迎击隆美尔那支更加狡猾和致命的装甲集群。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侧翼反击,能否在德普士装甲矛头,完成对班吉的合围之前,成功地拖住他们?
古德里安的指挥帐篷里,气氛与几个小时前,截然不同。这位“闪电战之父”,正皱着眉头,盯着地图上,那些不断从东面冒出来的,代表着敌军攻击的蓝色小旗。
“将军,第12装甲掷弹兵团报告,他们的一个补给车队,在渡过夸河时,遭到了法希人的伏击,损失了我们百分之三十的油料!”一名作战参谋,紧张地报告道。
“报告!第5工兵营在修建桥梁时,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敌人炮击,伤亡惨重,进度被迫延后!”
“报告!我们的左翼侦察部队,与一支法希殖民地步兵团遭遇,对方的抵抗,异常顽强!”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古德里安起初并未在意,他认为这只是溃兵的骚扰。但现在,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敌人的反击,虽然规模不大,但极具组织性。他们就像无数只讨厌的苍蝇,不断地叮咬着他这支高速前进的钢铁巨龙,不致命,却让他烦躁不安,更重要的是,延缓了他的速度。
“速度!速度就是一切!”古德里安用拳头,砸在地图上,“我们不能被这些小麻烦拖住!命令前锋部队,不要理会侧翼的骚扰,全速向班吉突击!只要我们占领了班吉,与隆美尔会师,这些跳蚤,就会不战自溃!”
他依然坚信,只要他的装甲矛头,插得够深,够快,就能瓦解敌人所有的抵抗意志。然而,他忽略了一点——他的矛头,是由钢铁铸成,而驱动这钢铁的,是燃油和弹药。每一次的伏击,每一次对补给线的攻击,都在消耗着他本已紧张的后勤。
而在西面,隆美尔,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但他的处理方式,却与古德里安截然不同。
“哈!西牙人,居然敢攻击我的侧翼?”“狮鹫”号指挥车里,隆美尔听到报告后,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他们的主力!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位“沙漠之狐”,骨子里就是一个赌徒。他立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命令他的主力,第七装甲师,暂时放缓向班吉的进攻,而是突然转向西方,如同一个回马枪,狠狠地杀向了前来攻击他的西班牙预备队。
“我们要像一个拳击手一样,先用一记漂亮的勾拳,打掉对手伸出来的胳膊,然后再去攻击他的心脏!”隆美尔对着通讯器,大声下令。
他的攻击,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刚刚投入反击的西牙第5“卡斯蒂利亚”师,还没来得及展开阵型,就一头撞上了隆美尔精心布置的装甲陷阱。德普士的88毫米高射炮,被伪装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平伸着炮管,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当西班牙人那些老旧坦克,进入射程后,毁灭性的打击,便开始了。
一时间,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西牙人的反击,在隆美尔狡诈而迅猛的战术下,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灾难性的溃败。隆美尔,用一个师的兵力,在短短数小时内,就击溃了西班牙人的一个预备师。
然而,这场战术上的辉煌胜利,却付出了战略上的代价。他虽然击溃了侧翼的威胁,但他的整个集团军,因此向西偏移了近五十公里,宝贵的进攻时间,被浪费了整整六个小时。他与古德里安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被拉大了。
而真正的风暴,正在他们的身后,悄然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