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怎么可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组织起这么有效的反击?”畜口六在指挥部里愤怒地咆哮。
他的参谋长面色凝重地回答:“将军,根据零星逃回来的士兵报告,攻击他们的,很多都是从钛国战场撤下来的老兵。他们对我们的战术了如指掌。而且……对方似乎动用了一种新的侦察手段,能够非常精确地定位我们小股部队的位置。”
事实上,弗雷泽不仅动用了老兵,他还将最新装备的便携式雷达和声音测位系统,部署到了防线的纵深。这些当时还属于高度机密的设备,能够有效地侦测到丛林中移动的金属物体(士兵的武器)和迫击炮的发射声,从而为“猎杀营”和炮兵,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精确情报。
畜口六的“两翼渗透”战术,撞上了一堵由老兵经验和新技术组成的,看不见的墙。
恼羞成怒之下,畜口六下达了更加疯狂的命令。他命令中央被牵制的数十个师团,立刻转入全力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砸开英吉军的中央防线,以解救那些在敌后陷入绝境的渗透部队。
于是,马莱防线,这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再次疯狂地转动起来。
正面战场,再次陷入了尸山血海的消耗战。樱花军以师团为单位,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自杀式冲锋。英吉军的阵地,在狂涛骇浪般的攻击下,几度易手。双方围绕着每一条战壕,每一个碉堡,反复争夺。
一名英吉军的坦克手,驾驶着他的“丘吉尔”坦克,在击毁了三门樱花军的反坦克炮后,履带被一发地雷炸断,动弹不得。紧接着,数名“肉弹”兵,嚎叫着冲了上来。坦克手用同轴机枪疯狂扫射,但依然无法阻止一个敌人冲到近前。
“轰!”
剧烈的爆炸,将坦克的侧面装甲炸开了一个大洞。坦克手被震得七荤八素,但他没有放弃。他推开炮塔顶盖,架起一挺备用的布伦轻机枪,向着后续冲上来的敌人,继续射击,直到被一发掷弹筒榴弹直接命中,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球。
而在另一处阵地,一个樱花军的机枪小队,在全员阵亡后,最后一名身负重伤的机枪手,用绑腿将自己和机枪绑在了一起,用身体的重量,压住扳机,向着反扑的英吉军,射出了最后一梭子子弹。
这里没有英雄,也没有懦夫,只有无休止的杀戮和死亡。双方的士兵,都被卷入了这部巨大的战争机器,身不由己地战斗、死去。丛林的绿色,早已被鲜血和硝烟,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伤亡数字,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
畜口六的指挥部里,每天送来的伤亡报告,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但他已经赌上了一切,无法回头。他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下,英吉军的防线,就一定会被冲垮。
而在弗雷泽和马利-史密斯的指挥部里,气氛同样凝重。虽然他们成功地遏制住了敌人的渗透,并在正面战场上顶住了压力,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同样是惨重的。后方的医院,早已人满为患。血浆和药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海潮行动”的第二阶段,陷入了僵局。畜口六的计划,在战术上,已经宣告破产。他的渗透部队,大部分被歼灭,小部分被赶回,没能起到动摇敌人防御体系的作用。而他的正面强攻,则陷入了一场比钛国丛林战更加可怕的消耗战。
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不断地把更多的筹码——那些标准师团和殖民地师团,推上赌桌。他要用人命,来填平与英吉军在火力和技术上的差距。他要用这座巨大的血肉磨坊,把强大的英吉利帝国,也一起拖垮、磨碎。
战况陷入了最残酷的僵持阶段。胜利的天平,似乎悬在了空中,摇摆不定。它最终会倾向哪一方,取决于谁的后备力量更雄厚,谁的意志,更能承受这地狱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