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命令一旦下达,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名为“恐慌”的魔鬼。
对于一支常胜之师来说,有序的战略转移和狼狈的溃败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当士兵们看到自己不得不放弃浴血奋战夺来的阵地,看到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而敌人却如潮水般无穷无尽时,坚固的军心,便开始出现裂痕。
“快!把炮拖上来!我们必须炸掉那座桥!”英吉军第30军的工兵上尉亨利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嘶吼着。他的脸上沾满了硝烟和泥土,军装被汗水浸透,又被尘土染成了灰褐色。
他们的身后,是刚刚撤离的第二道防线。为了给主力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他们必须炸毁这座通往后方的关键桥梁。但是,樱花军的追兵来得太快了。
天空中,几架樱花国的“九九”式俯冲轰炸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俯冲下来。高射机枪徒劳地向天空喷吐着火舌,却无法阻止炸弹的落下。
“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桥头掀起巨大的烟尘和土浪。一门正在布设的25磅炮被直接命中,炮组的成员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亨利上尉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性地失去了听觉。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的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他们上来了!从河里!他们从河里过来了!”一名士兵指着河对岸,惊恐地大叫。
只见成百上千的樱花国士兵,根本不顾桥梁是否被占领,直接跳进了齐腰深的河水里,组成一道道人墙,冒着英军的机枪扫射,强行渡河。他们中的许多人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或是被子弹击中,倒在水中,将河水染成一片浑浊的红色。但更多的人,成功地冲上了对岸,嚎叫着与殿后的英军士兵绞杀在一起。
亨利上尉拔出腰间的韦伯利左轮手枪,对着一个冲到眼前的樱花军官连开两枪。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胸口,但那名军官在倒下前,依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武士刀劈了过来。亨
利堪堪躲过,刀锋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削下了一缕头发。
“撤!向c点集合!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桥,最终还是没能被彻底炸毁。殿后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才勉强摆脱了敌人的纠缠,向着预定的集结点退去。
这样的场景,在长达数百公里的战线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溃败,已经不可避免。
道路上挤满了撤退的英军车辆和人员。坦克、装甲车、卡车、火炮,混杂着疲惫不堪的步兵,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混乱的洪流。天空属于樱花国的飞机,它们像盘旋在腐尸上空的秃鹫,时不时地俯冲下来,用机枪和炸弹,在这道洪流中制造出一团团火焰和死亡。
许多重型装备,因为故障或是燃料耗尽,被遗弃在路边。士兵们不得不炸掉自己的坦克和火炮,以免它们落入敌手。三个月来积累的无数物资和弹药堆,也来不及运走,只能付之一炬。冲天的黑烟,在撤退路线的上空,形成了一道耻辱的黑色走廊。
更可怕的,是来自丛林的袭击。
樱花军的“决胜师团”并没有沿着大路追击,而是化整为零,以小部队的形式,穿插进入两侧的茂密丛林。他们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而撤退的英吉军,则是惊慌失措的猎物。
一队正在休息的英吉步兵连,突然遭到了来自丛林深处的迫击炮和机枪的猛烈袭击。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了一大片。当他们试图组织还击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敌人。枪声和炮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紧接着,无数的樱花士兵,如同鬼魅般从林中现身,发动了白刃冲锋。一场短暂而血腥的屠杀之后,这支步兵连,从英军的序列中被永远地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