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高松灯啊。” 这个称呼同样疏远而久远。“记得啊,给过她一块陨石,鼓励她,说过‘歌声就是你内心的呐喊’?后来……就没什么交集了?怎么了?”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回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灯的心口彻底炸碎了。
她给过她石头?是。
他说歌声是内心的呐喊?
他说……没什么交集了?
那些真正对她而言重若千钧、塑造了她整个灵魂的点点滴滴……在他混乱的记忆里,竟然只浓缩成了一块随手给的石头和一句泛泛的鼓励,然后……就“没什么交集了”?
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同时刺穿、搅碎,痛得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猛地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闭着眼睛,仿佛只要不睁开,那些汹涌而出的泪水就不会背叛她的脆弱。
然而,那滚烫的、绝望的泪水,还是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出紧闭的眼睑,顺着苍白的小脸疯狂滑落。
她哭不出声,也不想在这个已经忘记了她所有重要性的“陌生人”面前失态,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小企鹅般的无声啜泣。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那位头发花白、气质沉稳的主治医师走了进来。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病床上依旧一脸困惑的玖克,扫过满脸惊骇和悲痛的yGo成员,最后停留在那个低着头、肩膀剧烈颤抖、无声泪流成河的娇小身影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他用平缓而清晰的语调,揭开了这残酷一幕的真相:
“严重的失温症,尤其是伴随长时间缺氧和脑部供血不足的情况,可能对负责记忆编码和检索的海马体等区域造成暂时性或……永久性的损伤。”
“逆行性遗忘,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碎片化的记忆缺失和时序混乱。”
“他记得一些人和事,但时间线错乱,细节模糊,甚至可能遗失了对他来说并非‘核心’的、但对他人而言至关重要的片段联结。
快的话一个星期就能恢复,慢的话…”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泪流不止的灯。
“而且,这只是目前观察到的。”老医生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失温造成的神经损伤复杂且个体差异大。搞不好,还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
“呜……”
主治医师的话,如同最后宣判的丧钟。
玖克意识到自己可能失忆了,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询问道:
“我有其他女朋友?”
“没。”长崎素世几乎是咬着牙齿答出。
“那没事了,我有祥子就够了。”
灯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冰冷的绝望。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对她而言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玖克,然后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像一只被射穿了翅膀的鸟儿,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病房。
“灯!”爱音尽管也哭成泪人,但也惊呼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立希也狠狠瞪了一眼病床上还在状况外的玖克,低骂了一句,跟着冲了出去。
乐奈担忧地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玖克,最终还是追着灯的方向跑了。
病房里,只剩下呆坐在床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玖克,以及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的素世。
素世看着玖克那张写满无辜和困惑的脸,又想起灯那绝望逃离的背影,巨大的悲伤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捂住脸,压抑的哭声终于从指缝中泄出。
主治医师看着这混乱而悲伤的局面,摇了摇头,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平稳的滴滴声,和素世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玖克挠了挠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和哭泣的素世,猜测出什么,但他现在的记忆中对这些女孩没有任何交集,也无心理解什么,只想赶快回家。
“长崎课代表,你也追上去吧,别辜负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