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ING的话如同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总评委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上。
他精心构建的权威秩序,他掌控的赛事殿堂,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崩塌成齑粉。
极度的羞愤和失控感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忘记了JKING的恐怖背景,那张原本道貌岸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他猛地一把推开试图劝阻他的助理,像一头被激怒的鬣狗,冲着台下那个穿着笔挺制服、脸色同样难看的中年保安队长咆哮:
“混蛋!你还在等什么?!吃干饭的吗?!”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看看!看看这无法无天的场面!可是我亲自把你从海里捞上来的,光是修养就养了好几年,今天第一次把你拉出来就出现这种事。
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两个假扮者,扰乱赛场的暴徒和那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给我轰出去!”
紧箍咒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保安队长的心头。他痛苦地闭了闭眼,腮帮子咬得死紧。
他夹在中间,如同风箱里的老鼠。
最终,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绝望,对着通讯器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手臂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向舞台方向用力一挥:
“上,拿下他们,保护评委。”
早已集结在台下、同样被震撼得心神不宁的几十名亲信保安,听到命令后,脸上也闪过挣扎,但长期的训练和对饭碗的担忧让他们硬着头皮,挥舞着橡胶棍,如同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呐喊着冲向舞台。
然而,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温顺的观众。
“拦住他们!!”
“不会让你碰到他们一根指头。”
“为了双王!!!”
一声怒吼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之前被嘘声压抑、被权威震慑、此刻却被玖克和初华的无上威势与素世被庇护的瞬间点燃了心中火焰的观众们,彻底爆发了!
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毫不犹豫地抡起了沉重的公文包,
家庭主妇尖叫着抓起随身携带的购物袋狠狠砸向保安,
年轻的学生抄起轻便但坚硬的折叠凳,
甚至有人脱下皮鞋当作投掷武器。
他们不再是冷漠的看客,没有组织,没有章法,却凭借着人数和沸腾的意志,瞬间在舞台前方组成了一道由手提包、凳子、挥舞的手臂甚至肉身构成的、歪歪扭扭却无比坚定的人墙。
怒吼声、碰撞声、保安的呵斥声、观众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演变成一场荒诞而热血的街头混战。
“砰”公文包砸在保安的橡胶棍上。
“啊!”一个保安被几只手提袋砸得踉跄后退。
“别想过去。”一个壮硕的观众死死抱住一个试图突破的保安的腰。
而在这片混乱的舞台上,在舞台聚光灯的照耀下,刚刚加冕的冠军——八幡海铃,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贝斯前,脸上没有惊慌,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艺术家的、玩味而兴奋的神情。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段充满力量感、节奏感极强、甚至带着点戏谑和煽动性的即兴贝斯旋律,如同战场上的鼓点,又如同为这场荒诞起义谱写的背景乐,骤然响起!
“嗡——哒哒哒——嗡——锵!”
这熟悉的、属于冠军的、此刻却充满了反叛意味的琴声,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观众们更高的热情。
“冠军也在支持我们吗?!”
“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我感觉充满了力量!”
“力不竭,战不止!”
观众们齐声高喊,呼应着海玲的贝斯节奏,口号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JKING!带那个少女走吧,这里有我们挡住!”
这震耳欲聋的声浪和那疯狂的人墙,让训练有素的保安们寸步难行,甚至节节败退。
长崎素世被这片荒诞而炽热的景象所震撼,视线无法从玖克上移开。
观众们化身为狂热的信徒,用公文包、折叠凳甚至肉身组成摇摇欲坠却坚不可摧的人墙,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八幡海玲那充满挑衅与煽动性的贝斯战歌如同无形的号角,点燃着每一寸空气。
保安们在人潮的冲击下狼狈不堪,像被卷入怒涛的孤舟。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评委,早已失去了所有风度,像个输光家底的赌徒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横飞地催促着保安队长。
眼前这一切,彻底冲垮了素世心中那堵名为优雅得体的高墙。
淑女仪态,不给人添麻烦,逆来顺受……巨大的冲击、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被如此纵容守护的震撼,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
晶莹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闪亮的痕迹。
玖克……是可以依靠的。
是她可以不顾一切去依靠的港湾! 这个认知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她灵魂深处。
阳光通过层云照耀在JKING身上,神迹般为其披上光幕。
玖克仅仅是刚展开双臂,少女的色彩便跨进那片炽热,撞入怀中。
长崎素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他那覆盖着面甲的头颅微微低下,似乎在无声地确认她的状态。
就在这时,总评委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尖利催促声还在不断刺激着保安队长的神经:“废物!动手啊!快……”
中年男人眼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般的疯狂。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全身肌肉虬结,右拳带着破釜沉舟的狂暴力量,狠狠砸向评委席边缘那张沉重的钢化玻璃桌。
“轰——哗啦!!!”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压过了现场的喧嚣,坚硬的钢化玻璃在巨力下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边缘锋利的碎片,如同炸开的钻石星辰,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刺眼而危险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飞溅的玻璃雨让人墙出现了一丝松动。
保安队长毫不在意飞溅的玻璃划破了他的制服和手臂,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他眼中只有那两条从“霸天虎”运输机垂下的、维系着玖克和初华降临通道的黑色尼龙绳。
在玻璃碎片还在空中飞舞的瞬间,他布满青筋的右手快如闪电地探入那片致命的星辰之中,精准地抓住了其中最大、最尖锐的几片!
“啊啊啊——!!!”
伴随着又一声狂吼,他手臂肌肉贲张,将沾血的锋利玻璃如同飞镖般,用尽全身力气甩向那两条垂挂的绳索。
“嗤啦——嗤啦——!”
两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几乎同时响起,特制的、足以承受数吨重量的高强度尼龙绳,竟被那灌注了狂暴力量的玻璃碎片硬生生切断。
“霸天虎”运输机猛地一沉,机舱内红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穿透机舱壁隐约传来。
飞行员脸色剧变,手指本能地就要猛推操纵杆,准备启动垂直引擎直接降落在赛场舞台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浮士德初华动了。
她对着摇晃的飞机摆了摆手,飞行员得到信号不再迫降,拔高飞升蓝空。
浮士德初华的目光如同两柄锤煅了万年的利刃,穿透了混乱的现场和飞溅的玻璃碎片,牢牢钉死在那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保安队长身上。
她原本就冰冷如霜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质变。
先是不可置信的瞳孔地震,再是单纯的冷漠,而是一种仿佛能将空间都冻结、让时间都凝滞的、源自绝对力量深渊的恐怖威压。
她脚下纹丝不动,但整个观景台的气流仿佛都开始围绕她旋转。
气势在无声中疯狂攀升、凝聚、压缩,仿佛一座沉寂亿万年的地狱骤然拔地而起,直刺苍穹,带着碾碎万物的沉重与毁灭气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达到顶峰的刹那,浮士德初华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透过面甲传出,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金属在绝对零度下摩擦的、斩钉截铁的认真:
“JKING大人。”
“带她走,这里请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