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车在群马县山间公路上平稳行驶,载着泡完温泉后身心松弛又各怀心事的众人返回池塘之底酒店。
车内气氛微妙,少了来时的喧闹,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难以言喻的静谧。
千早爱音靠在素世肩头,似乎还在消化温泉里的冲击,偶尔偷瞄一眼坐在前方座位的两人;素世则望着窗外飞掠的夜色,神情若有所思;要乐奈早已歪在座椅里,呼吸均匀地沉入了梦乡。
最引人注目的是玖克和高松灯。他们并排坐着,从上车开始,灯的手就自然而然地轻握住了玖克放在膝上的手。
没有刻意的炫耀,只是安静地十指交扣。灯微微低着头,侧脸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时隐时现。
惯常的透明感似乎被一层薄薄的、真实的羞涩所笼罩,耳根处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红晕,唇角却抿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满足的弧度。
偶尔会极快地抬眼看一眼身旁的玖克,眼神亮晶晶的,像藏了星子,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眼帘,只是将两人交握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椎名立希坐在他们斜后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灯那从未有过的、小女儿般羞涩又依恋的神情,看着两人紧扣的手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酸又涩。
强迫自己扭开头看向窗外,群马县深邃的山影在夜色中沉默着。
少女咬紧了下唇。在温泉里那个混乱的角落之后,灯和玖克肯定说了什么,或者确认了什么。
回到酒店,古朴的木造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玖克和灯在灯的房门前停下,灯似乎踮起脚尖,飞快地在玖克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像受惊的小企鹅般蹩脚开门溜了进去,留下玖克一个人站在门外,摸着被亲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这一幕,恰好被后面走上来的立希看在眼里。
她脚步顿了一下,眼神一暗,随即加快步伐,几乎是冲进了她和玖克共享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当玖克稍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椎名立希背对着门口,整个人蜷缩在靠窗的榻榻米上,像一只受伤后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动物。
她用酒店提供的薄毯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缕黑色的发丝在外面,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低气压,沉默而压抑。
玖克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立希卷,又想起走廊里灯那个羞涩的啄吻和立希刚才冲进房间的背影,心中了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反手关上门,走到自己的铺位边坐下。
“这位立希哥人肉卷,”他对着那个毯子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别瞎想。”
毯子卷一动不动,仿佛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或者根本不想理他。
玖克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我现在还不是灯的男朋友。”
毯子卷猛地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带着明显鼻音的哼声。
然后,那个茧开始挪动,像一只负气的蜗牛,咕噜噜地朝远离玖克的方向滚了滚,裹得更紧了,用实际行动表示“离我远点”、“不想听你说话”。
玖克看着那团滚远的毯子,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没想到立希闹心起来还挺反差。
他揉了揉眉心,放缓了语气:“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问灯。你知道的,她不会说谎。” 灯的那份纯粹和诚实,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
毯子卷的蠕动停止了。过了好几秒,一只白皙的手从毯子的缝隙里伸了出来,摸索着,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将毯子从头顶拉下来一点,露出了立希的眼睛和鼻尖。
那双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发红,眼眶微肿,显然是哭过或者强忍着泪水。
她死死地盯着玖克,眼神锐利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声音因为闷在毯子里而有些沙哑:
“如果你……真的只喜欢灯一个人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才艰难地挤出后面的话,“……我就不会那么,那么不服气了。”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砸中了玖克。他完全愣住了,看着立希那双倔强又带着水汽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比直接的愤怒或悲伤更复杂,更直白地指向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真实感受。
玖克的沉默似乎刺激了立希。
她眼中的脆弱瞬间被破釜沉舟的果断所取代。她猛地一把掀开裹在身上的厚重棉毯!
“哗啦”一声,毯子被甩到一边。
紧接着,在玖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立希像一头矫健而充满爆发力的小猎豹,猛地扑了过来!
她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双手用力按在玖克的肩膀上,借助惯性将他狠狠地压倒在榻榻米上!
“我嘞个石头人!” 玖克猝不及防,后背着地,发出一声闷哼。
立希整个凹凸有致的少女身跨坐在他的腰腹上,双细手依旧死死地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地钉在地板上。
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动作和翻腾的情绪而染上了浓重的红晕,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