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余温散去,众人各自回到套间。
玖克和立希那间位于最里侧的卧室,气氛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瞬间从大厅的温馨怀旧切换成了极地生存。
只见椎名立希一进门,就目标明确地直奔空调遥控器,她纤细的手指带着一股狠劲。
“啪啪啪”几下,硬是把温度从舒适的25c一路狂按到了最低的16c。
强劲的冷风立刻从出风口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房间。
紧接着,她像只过冬的松鼠,飞快地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厚厚的法兰绒毯子,又抓过床上那条薄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从脖子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写满警惕的明亮眼睛,以及那颗点缀在眼角、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的美人痣。
一只巨大的、充满戒备的毛毛虫,挪到自己那离玖克的床足有半米远的床边,一屁股坐下。
然后用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刚关上门、正被冷风吹得一哆嗦的玖克,声音隔着毯子,闷闷地却异常清晰地发出警告:
“规矩别忘了,明白?”
玖克看着眼前这个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眼睛和美人痣、还一本正经划清界限的美少女粽子,再感受着房间里骤降的温度,无奈地搓了搓手臂。
他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故意叹了口气,用你放心的语气说道:
“放心,只要你不主动朝我撒娇、投怀送抱,我保证离你的圣域至少半米远。主动靠近?不存在的。”
“朝你撒娇?!” 立希裹在毯子里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那双露出来的眼睛瞬间瞪圆,美人痣都仿佛气得要跳起来。
她像是听到了全宇宙最荒谬的笑话,声音都拔高了,
“玖克,麻烦你,如果哪天你发现我有这种迹象……”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决绝,
“不用犹豫!立刻!马上!把我打包送到最近的精神病院!越快越好!”
“哦?” 玖克闻言,非但没有被噎住,反而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有趣的点。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带着怀念的笑容,慢悠悠地说:
“精神病院啊……真怀念啊。”
他顿了顿,在立希警惕又疑惑的目光中,继续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悠闲语调补充道:
“我正好是从那里出来的。我跟你说,里面个个都是人才!”
他甚至还竖起一根手指,仿佛在分享宝贵经验,“想法天马行空,说话又好听,氛围超自由的。
要不是里面一个男人都没,女生都喜欢拿香蕉捅我,我还真愿意留在那里。”
“噗……咳咳咳!” 裹在毯子里的立希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呛到,猛地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虽然她立刻用毯子边缘捂住了嘴,试图把笑声憋回去,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连带着整个粽子都在床上颤巍巍的。
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充满了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那颗美人痣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神经病。”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隔着毯子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然后狠狠地、带着不自知的十足娇嗔意味地抛给了玖克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白眼翻得极其生动,充分表达了她对玖克这番精神病院自白的无语和一丝被逗笑的无奈。
发泄完情绪,立希似乎也懒得跟玖克斗嘴了。她费力地在粽子状态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裹得更紧,只伸出一只手,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她的歌词本和笔。
然后,她就维持着这个只露一只手和半张脸的奇特造型,趴在床上,开始对着本子写写画画,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温暖的被窝和创作的专注,似乎暂时屏蔽了旁边那个精神病院优秀毕业生的存在。
玖克看着立希终于安静下来,像个努力破茧却把自己缠得更紧的蚕宝宝一样投入创作,他也不再打扰,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的脸。
点开Le,置顶的联系人里,高松灯的头像亮着。
他手指轻点,发过去一条信息:
[玖克]:在房间?感觉怎么样?
几乎是瞬间,状态栏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一条简洁的回复跳了出来:
[灯]:嗯。还好。
玖克笑了笑,继续打字:
[玖克]:乐奈还在睡?
[灯]:像猫。蜷着。
玖克几乎能想象到灯描述乐奈时那认真又有点笨拙的样子,笑意更深:
[玖克]:有什么想玩的地方,明天就去看看,温泉或者爬山,寺庙或者赏花之类的。
这一次,输入状态持续的时间长了一些。玖克耐心地等着。
[灯]:想和玖克继续牵手一天。
看着屏幕上灯断断续续、却努力表达想法的文字,玖克的眼神柔和下来。
他瞥了一眼旁边裹成粽子、只露出美人痣和专注侧脸的立希,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灯那带着渴望的简单话语。
[玖克]:不想抱着?
[灯]:那,那也要抱抱。(企鹅害羞表情包)
不想亲亲?玖克在心里暗问,但立马想到立希可是会一起去的,要是她看见了自己怕是会被打成雪米糍。
…
最后一串激烈的贝斯音符在狭小的拉面店里震颤着落下,余音混着浓郁的豚骨汤香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佑天寺若禾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对着零星的几位晚归食客鞠了一躬。
掌声稀稀拉拉,但带着真诚。一天的表演,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