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铁骨棉工装洗得发白,领口那行针脚却还挺括:“我来试!”他夺过刀,反手就往自己袖口砍去——刀刃下去,布纹纹丝没动,拐杖倒“咔”地裂了道缝。
“好!”老烟袋把刀一扔,哈哈大笑着扯下工装往头顶一甩,露出里头的灰布衫,“当年在朝鲜,美国鬼子的子弹都没崩开我军大衣,这布比那还经造!我孙子要是穿上,上山砍柴,狼见了都得绕着走!”他冲人群喊:“谁不服?来划我!”
铁蛋姑“唰”地解开外衣,露出内衬的“平安共济,针脚为证”,红蓝色的线在雪里格外扎眼:“我们穿的不是布,是咱屯的脸面!”主妇联的媳妇们跟着解衣扣,十好几件铁骨棉衣裳在风里晃,像一片会动的彩旗。
刘会计趁机翻开账册,嗓门亮得能震落房檐的雪:“自打三月做工装,咱出了四百二十七件,返修的就两件!补丁率不到三成!再看国营厂——”他扫了眼张采购,“上季度退货八百件,光磨破袖口的就占一半!”
张采购的脸腾地红了,掏出小本本唰唰记着,李主任凑过去看,边看边点头。
广播站的小吴举着摄像机转了半圈,镜头从卷刃的刀扫到笑出褶子的老烟袋,最后停在杨靖脸上。
杨靖能看见镜头里自己的影子,嘴角正往上翘——他想起系统刚才的提示:“【物魂赋名】完成度98%,民俗象征已扎根。”
齐建国站在雪地里,手里的刀垂着,刀尖戳进雪里,融出个小水洼。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喉结动了动,像条搁浅的鱼。
最后他猛地转身,呢子大衣扫起一片雪雾,上吉普时还绊了下,差点栽进雪堆里。
“杨哥,他走了?”铁蛋扒着杨靖裤腿问。
杨靖蹲下来,揉了揉他冻红的耳朵:“走了,以后啊,没人敢说咱铁骨棉不好了。”
王念慈把工装披在他肩上,指尖还带着刚才的凉,但这会儿暖了些:“刚才我都怕你手汗把布样攥湿了。”杨靖笑:“我手汗早攥在你手心里了。”
雪还在下,晒谷场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就剩老烟袋蹲在石磨旁,拿那把卷刃的刀刮冰棱。
刘会计收拾账册,封皮上的红漆被雪水晕开一道,像朵绽开的花。
老周从村口跑过来,围巾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喘得像拉风箱:“杨靖!北三屯的——”他突然刹住话头,看了眼远处还没开走的吉普,搓了搓手,“那啥,我驴车棚子漏雪,我得去修修!”
杨靖望着老周跑远的背影,雪地上的脚印歪歪扭扭,像条弯弯曲曲的路。
他知道,等这场雪停了,会有更多的脚印沿着这条路来——带着信任,带着期待,也带着对铁骨棉的信心。
而他的系统面板上,“联产协议模板”的图标正闪着金光,像团烧得正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