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正蹲田埂上抠指甲,闻言抬头——杨靖的身影在水田里来回晃动,原本半亩的范围早扩到了一亩,秧苗排得跟用尺子量过似的齐整。
“这……”赵德柱的柳条“啪”地掉在地上。
他小跑着下田,泥点子溅得皮裤腿上都是,“谁让你插这么多?队里可没给你加钱!”
杨靖直起腰,脊椎骨“咔咔”响了两声。
他抹了把脸上的冰水,咧嘴笑出一口白牙:“赵叔,我这不是怕完不成任务嘛?您瞧,半亩早插完了,多插的这半亩算我给队里做贡献!”
系统提示音紧跟着炸响:【任务完成!
奖励50积分,当前总积分:60分!
是否抽奖?】杨靖脚底一软,差点栽进水田里——他攥着秧苗的手直抖,表面上却装出副累瘫的模样,“扑通”坐倒在田埂上,嘴皮子直打颤:“赵叔,我、我得歇会儿……”
赵德柱盯着他发白的嘴唇,哼了声转身就走:“歇够了赶紧把工分记上!”等那道皮帽子的身影消失在田埂拐角,杨靖“腾”地蹦起来,原地转了个圈——60积分!
离100积分抽奖线就差40了!
他摸着怀里的系统面板,指尖戳在“抽奖”按钮上直发烫:“抽!必须抽!”
轮盘转得他眼晕,最后“咔嗒”一声停在“特殊类·川贝枇杷膏(一瓶)”上。
杨靖盯着那小瓷瓶直挠头——他原本盼着抽袋粮食,可转念想起奶奶夜里咳得睡不着,喉咙里像塞了团破棉絮,这枇杷膏倒比粮食金贵!
他把瓷瓶揣进怀里贴肉的位置,往家走时脚步都带了风。
奶奶正蹲灶前烧火,咳嗽声撞得房梁直颤:“靖儿,锅里留了……咳咳……留了热乎的苞米糊。”
杨靖掏枇杷膏的手有点抖。
他倒了小半勺塞进奶奶嘴里,撒谎道:“供销社新来的止咳糖水,我拿鸡蛋换的。”奶奶皱着眉头咽下去,凉丝丝的甜从喉咙滑进肺管子,咳了半宿的胸腔突然松快了——她瞪圆了眼睛:“这、这比大队老周头开的药灵多了!”
杨靖嘿嘿笑:“我有门路。”他给奶奶掖好被角,转身去灶房热苞米糊,没注意窗外影影绰绰有个人影——赵德柱扒着窗棂,正瞅见他从炕柜里摸出个陶罐。
那罐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杨靖对着罐子嘀咕:“今晚星象主财,宜进货……”
赵德柱缩着脖子往家走,皮帽子上的霜花落了满脸。
他踢飞脚边的土块,嘴里嘟囔:“这小子,白天插秧跟个小骡子似的,夜里捣鼓些神神道道的……”
杨靖躺炕上望着房梁漏下的月光,把枇杷膏瓶子在手里转着圈。
60积分,再攒40就能抽第二回——他翻了个身,系统面板在脑子里亮得晃眼,“粮食”“火柴”“自行车票”这些字眼在眼前飘啊飘,飘得他嘴角直往上翘。
后半夜起了风,把窗纸吹得哗啦响。
杨靖迷迷糊糊要睡过去,忽然听见隔壁王婶子家传来动静——往日里这时候,王婶子的咳嗽声能穿透两家院墙,今儿倒安静得反常。
他翻了个身,裹紧被子笑出声:明儿,怕是要更热闹了。
清晨鸡叫头遍时,王婶子的炕头还暖着。
她摸着自己不再发紧的胸口,盯着窗棂上结的冰花直愣神——昨儿夜里,她就咳了两声。
鸡叫二遍,她掀开被子下地;鸡叫三遍,灶膛里的火“轰”地燃起来,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竟没带半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