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和苏晴以“熟悉环境,锻炼身体”为由,行走在通往桥儿沟的土路上。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监视他们的战士远远跟在后面,并未阻拦。
机会很快出现。他们“恰好”遇到了刚从学院出来,眉头微蹙、似乎仍在思考某个学术问题的钱思明。
“钱先生。”江凛主动上前,态度恭敬。
钱思明抬起头,看到是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认出了江凛,砖窑那晚矫健的身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苏晴通过沈清漪传递的“见解”也让他心存疑虑与好奇。
“是李振同志和苏梅同志。”钱思明点了点头,语气不算热络,但也并无排斥,“你们这是?”
“组织上安排我们在这片区域活动,熟悉一下环境。”苏晴接过话,语气自然,“刚才看到钱先生似乎在思考问题,我们冒昧打扰了。”
钱思明摆了摆手,他本就是不太注重俗礼的学者,加上心中确实有困惑,便随口道:“没什么,只是在看一篇海外来的物理学短文,其中有个地方总觉得……不太对劲。”他并未具体说明,但语气中的困扰是真实的。
苏晴心中一动,知道“潘多拉”的饵已经抛下。她不能直接点破,而是顺着话题,用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语言,从另一个角度探讨了那个领域可能存在的理论陷阱和验证思路,言语间再次隐含了“审慎甄别,多方验证”的提醒。
钱思明听着,眼中的困惑渐渐被思索取代。苏晴的话并未直接解答他的疑问,却提供了另一种思考路径,与他之前感受到的那丝“不协调”隐隐印证。
“苏梅同志的思路……很独特,很有启发性。”钱思明看向苏晴的目光多了几分正视。他隐约感觉到,这两位神秘的“技术员”,或许在知识的深度和视野上,有着远超他想象的地方。
简单的交流并未持续太久,但一条更直接的、与钱思明沟通的渠道,在看似偶然的相遇中悄然建立。
【1945年 延安 边区招待所(对外)】
一位穿着得体中山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小皮箱,办理了入住手续。他登记的名字是“魏知行”,身份是“海外归国物理学学者”,声称心系祖国,希望为边区的科学教育事业尽一份力。
他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对国际物理学界的最新动态如数家珍,很快便与自然科学院的几位教员相谈甚欢。他“无意中”提及自己与欧美几位物理学泰斗有过交往,手头还有一些珍贵的内部学术资料复印件,愿意与志同道合者分享。
“魏知行”的出现,如同投入池塘的一颗石子,在相对封闭的学术圈里激起了小小的涟漪。他的博学与慷慨,迅速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和尊敬。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魏知行”——亦即“千面”,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正冷静地评估着每一个人,搜寻着通往最终目标的最佳路径。他的能量信号完美地收敛着,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有限的自由,意味着更多的可能,也意味着更复杂的挑战。江凛和苏晴刚刚迈出隔离区,便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的敌人。而一场围绕知识与技术主导权的无声争夺,在延安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上,骤然升级。信任与怀疑,援助与陷阱,在这片星火初燃之地,交织成一张更加扑朔迷离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