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 延安 宝塔山下】
黄土夯实的院落,几张粗糙的木桌拼在一起,构成了临时的“技术交流座谈会”会场。阳光透过院中老槐树的枝桠,在人们布满风霜却眼神明亮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墨汁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向上的朝气。
江凛和苏晴,此刻化名为“李振”和“苏梅”,坐在一群穿着褪色军装或粗布衣服的技术人员中间。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由边区工业部负责人主持的、关于简易机床维护与土法炼钢效率提升的讨论。江凛凭借脑海中储存的、超越时代但经过巧妙“降维”处理的机械原理,提出了几个看似微小却极具操作性的改进建议,立刻引起了在场几位老技工的浓厚兴趣。苏晴则在一旁适时补充,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着材料应力与热效率的关系。
他们的表现,既展示了过人的技术见识,又恰到好处地收敛了锋芒,符合“来自大后方、有一定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的青年技术员”的人设。工业部负责人,一位姓赵的、手掌粗糙如锉刀的中年汉子,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李振同志,苏梅同志,你们提出的这个‘阶梯式风箱送风’的想法,很好啊!能大大减少燃料浪费!”赵负责人用力拍了拍江凛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江凛都微微晃了一下,“我们边区,就是需要你们这样有知识、肯动脑筋的年轻人!”
“赵部长过奖了,我们只是把以前学过的一点东西,和老师傅们的经验结合了一下。”江凛谦逊地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全场。左小指疤痕的灼痛感并未消失,但在此刻相对平和的环境下,变得低沉而持续,像背景噪音一样提醒着他潜伏的危机。他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并非全然友善,隐藏在热情的氛围之下,带着审视与探究。
苏晴则更加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她注意到院落角落一个正在安静记录会议内容的年轻女子,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列宁装,脖颈上系着一条同样褪色的红丝巾,气质沉静,与周围热烈讨论的工农业技术人员略有不同。更让她注意的是,女子偶尔抬头时,目光会极其快速地从她和江凛身上掠过,那眼神并非好奇,而更像是一种……评估。
【龙城基地 · 深空监测中心】
“能量矩阵的波动频率在变化!”分析师紧盯着屏幕上三条不断跳动的能量曲线,它们如同三条暗红色的毒蛇,蜿蜒盘绕在代表1945年延安的时空坐标点上,“它们不是独立的!构成了一个三角稳定结构,能量正在相互耦合、增强!”
林深站在巨大的星图前,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三角结构……这意味着‘潘多拉’建立了至少三个能量引导矩阵,并且它们正在协同工作。找到它们的物理位置!”
“正在尝试三角定位……信号受到强烈干扰!对方的屏蔽技术很先进,能量源似乎被分散隐藏在了……一些具有强烈时代特征的背景辐射中。”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挫败感,“比如,大型集体劳作产生的生物电场、土法冶炼的高温辐射、甚至……是大量人群集中居住产生的生命磁场波动。他们在利用这个时代特有的‘噪音’来隐藏自己!”
林深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狡猾!‘锚点’的分析呢?”
“目标范围缩小了。”另一位分析师调出几个人物档案的模糊投影,都是基于历史资料和林深之前传递的信息构建的,“符合‘掌握关键技术或拥有广泛影响力’特征的人员,在此时的延安有十七位。但其中,生命磁场异常活跃,且与‘献祭’波动潜在共鸣度最高的,有三位:自然科学院的德归物理学家钱思明,兵工厂总工程师周维钧,以及……被称为‘红色华佗’的着名医生,白求恩的学生,秦风同志。”
“三个矩阵,三个关键‘锚点’候选人……”林深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凯斯勒这是摆出了一个‘三位一体’的杀局。无论我们破坏哪一个矩阵,或者保护哪一个‘锚点’,都可能落入他其他的陷阱。把这份分析,最高优先级加密,传送给江凛和苏晴。提醒他们,敌人的手段升级了,这不仅是物理破坏,更是一场精密的仪式性谋杀!”
【1945年 延安 “潘多拉”临时指挥所】
窑洞内,幽蓝色的全息投影上,清晰地显示着三个闪烁的光点,分别位于延安城外的三个方向:东边的柳林铺(兵工厂方向)、北边的桥儿沟(自然科学院及鲁迅艺术文学院方向)、以及南边的杜甫川(中央医院及部分核心机关驻地方向)。三条能量流如同血管般,从这三个光点抽出无形的能量,汇向延安城中心某处尚未被完全锁定的区域。
“教授”优雅地滑动着手指,调整着参数。“看,‘守护者’们已经成功引起了注意。工业部的赵,还有……我们那位可爱的‘记录员’小姐。”投影一角,出现了江凛和苏晴在座谈会上的画面,以及那个系着红丝巾的年轻女子的特写。
凯斯勒满意地喝了一口杯中猩红的液体——那并非酒,而是某种高能量营养剂。“‘狼群’的试探,让他们展示了獠牙,也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舞台中央。现在,聚光灯已经打亮。”
“三个矩阵,分别隐藏在兵工厂的锻锤震动下、自然科学院实验设备的电磁干扰中,以及中央医院……那些伤兵们顽强的生命脉冲里。”“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欣赏,“多么完美的伪装。破坏任何一个,都需要巨大的代价,并且会立刻引发这个政权机器的全力追查。而我们的‘锚点’……”
他切换画面,显示出钱思明、周维钧、秦风三人的资料和实时活动轨迹。
“钱思明,正在试图用最简陋的设备验证量子力学的基础概念,他的思维波动是极好的‘坐标锁定器’;周维钧,在试图改良迫击炮的射程和精度,他的技术实践蕴含着巨大的‘现实扭曲潜能’;而秦风……”教授顿了顿,画面定格在一位正在简陋手术台前,眼神专注而疲惫的中年医生身上,“他拯救的生命,他凝聚的人心信仰,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秩序之力’,而撕裂这种秩序,正是‘创世纪’仪式最完美的祭品。”
凯斯勒狞笑道:“很好。让‘狼群’继续施加压力,但要控制在‘摩擦’级别。我们需要‘守护者’们动起来,帮我们……最终确定哪一个‘锚点’的能量共鸣最完美。当仪式启动时,我们要用最璀璨的烟花,来庆祝这个古老文明的又一次……‘意外’夭折。”
【1945年 延安 自然科学院 · 黄昏】
沈清漪拿着一叠刚刚刻写好的蜡纸,走在由几排窑洞组成的学院区域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宝塔山轮廓清晰而坚定。她脸上的稚气在经历唐山和一路的颠簸后褪去了不少,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静与思索。顾清如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跟着几位女学员学习纺线,动作还有些笨拙,但神情专注。
她们被暂时安置在自然科学院,协助一些文书和辅助工作,同时也接受初步的思想教育和技能培训。这里是知识的殿堂,尽管无比简陋——窑洞是教室和实验室,木板搭起就是课桌,实验器材很多是自制的,甚至用瓶瓶罐罐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