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无声之矢(2 / 2)

突然,阿史那刹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兴奋的场景(或许是墨临渊看似陷入了一个小包围圈),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兴奋地抬手,指向远方!就在他手臂扬起,头部微仰,喉咙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一刹那!护卫的盾牌因为他的前移出现了一丝不可避免的缝隙!

就是现在!

云舒扣动扳机的食指,以一种外科医生持手术刀般的稳定与轻柔,完成了最后一次微压。

“咔!”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机括响动。那根淬有强效复合麻药的玉针,激射而出,划破黎明潮湿的空气,沿着那条早已计算无数遍的完美弧线,精准地射向目标!

高台上,阿史那刹只觉得脖颈像是被什么飞虫极快地叮咬了一下,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刺痛和凉意。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抹,指尖上什么也没看到。正当他以为是错觉时,一股无法形容的麻痹感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颈侧瞬间涌向大脑和四肢!他张大了嘴,想要惊呼,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旋转,天旋地转间,他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像一截被砍倒的木桩,轰然向后栽倒!

“大王!”

“王上你怎么了?!”

“有刺客!放暗箭!”

“保护大王!快!!”

高台上下,瞬间乱成一团!亲卫们惊恐万分地围上来,看到的却是口不能言、眼不能视、浑身瘫软如泥的大王。军医连滚爬爬地被拖上来,手忙脚乱地检查,却找不到任何明显伤口,只见大王颈侧有一个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点。这诡异的情形比明刀明枪的刺杀更令人恐惧——未知,永远是混乱的最佳温床。萧承璧脸色剧变,急令收缩防线,全力戒备,并试图稳定局势,但主帅突然“暴病”带来的恐慌已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远处,一直分神关注着敌军核心区域的墨临渊,几乎在阿史那刹倒下的瞬间,就通过敌军旗帜的混乱和核心区域的骚动判断出——云舒成功了!

他心中巨石落地,一股混合着巨大骄傲、深切心疼与胜利在望的激荡情绪涌上心头。但他脸上没有丝毫表露,反而趁势大喝,攻势更猛,做出全力营救“遇险”部下的姿态,进一步牵制敌军注意力。在一次漂亮的回马枪荡开数名敌兵后,他勒住战马,对身旁浑身浴血却战意高昂的亲卫队长低声道,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充满了掌控一切的从容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看敌营旗号,中军已乱。王妃亲手调配的这碗‘安神汤’,药效总是这么立竿见影,足以让这头猛虎安睡几个时辰了。传令,按第二方案,交替掩护,撤回关内!接下来,该我们看戏了!”

命令迅速传达,玄甲骑兵们虽不明就里,但依令行事,阵型变幻,开始有秩序地向雁回关方向且战且退。

而烽火台上,云舒在透过瞄准镜确认阿史那刹瘫软倒地、现场大乱之后,便不再留恋。她以最快的速度,无声地拆卸下弩机的关键部件,将玉针残留物小心收起,抹去任何可能暴露的痕迹。灰色的斗篷一闪,她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沿着预定好的、布满障碍和视线的撤离路线,消失在渐亮的晨曦之中。她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陷入昏迷的敌军主帅,更是一个即将因权力真空、猜忌内乱而自行瓦解的战争机器。

墨临渊率领部队安全撤回关内,吊桥缓缓拉起。他站在城头,遥望已然陷入内部混乱、进退失据的北戎大营,嘴角那抹心照不宣的笑意终于无需掩饰。他对肃立身旁、眼神中充满敬佩与好奇的将领们淡然道:“王妃已得手。传令全军,饱餐战饭,养精蓄锐。待敌军自乱阵脚之时,便是我雁回关铁骑,出击决胜之刻!” 一场由“无声之矢”引发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而此刻,创造这一切奇迹的云舒,正踏着晨光,安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