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清风寨几千张嘴,都去喝西北风?”
钱益达脸色一僵,连忙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清风寨需要粮草,需要人马,只要动静不大,本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只要大当家能拿出足够的诚意。”
他说着,眼神变得极具暗示性。
“诚意?”澹台明烈像是没听懂,反问了一句。
“对,诚意!”钱益达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比如……一些不该留存于世的东西,就应该让它彻底消失。比如,黄三那个蠢货留下的一些废纸!”
图穷匕见!
澹台明烈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钱益达以为他正在权衡利弊,心生期盼的时候,澹台明烈却缓缓摇了摇头。
“钱大人,你恐怕是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些信,不是废纸。”澹台明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你的命!”
钱益达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你……你们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不想怎么样。”澹台明烈往前踏了一步,那魁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钱益达完全笼罩。
“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只要你这个县令,还是我们清风寨的朋友,那些信,就永远不会离开牛耳山半步。你的官,可以继续做,你的财,可以继续发。”
澹台明烈的声音变得森然:“可如果你敢在背后耍任何花招,或者府城里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动静,你却没有提前知会……”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钱益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凉。
他明白了。
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他做什么交易。
对方要的,是彻底的掌控!
他想用清风寨的粮道来要挟对方,结果对方直接用他的命来反要挟!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本官……本官明白了。”钱益达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明白就好。”澹台明烈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钱大人远来是客,山寨里备了些薄酒,不如……”
“不了!不了!”钱益达哪里还敢多待一秒钟,连忙摆手,“本官衙门里还有要务处理,就此告辞!”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带着同样吓傻了的马夫,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仓皇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陈三元忍不住啐了一口:“怂包!”
瘦猴却是若有所思:“大当家,就这么放他走了?这家伙回去,会不会乱咬人?”
“他不敢。”澹台明烈望着山下的方向,眼神深邃,“因为赵衡说了,一条被掐住脖子的狗,在没找到新的主人之前,只会更听话。”
钱益达灰溜溜地滚下山去,清风寨的备战步伐却丝毫没有停歇,反而因为解除了一个潜在的肘腋之患,而变得更加热火朝天。
匠作营,如今已经成了整个山寨最热闹,也是最核心的地方。
自从赵衡拿出了水力锻锤和砂型铸造这两大“神器”,这里的生产效率简直是一日千里。
铁臂张现在走路都是挺着胸膛的,嗓门比以前大了三倍。
他手底下的那帮铁匠,以前看他就跟看师傅一样,现在看他就跟看神仙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