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心头一沉,脸上那招牌式的纨绔笑容却愈发灿烂了几分。
他亲自为魏子昂斟满一杯寻常的兰陵佳酿,躬身递了过去。
“魏公子,您看您这话说的,真是折煞小弟了。您能赏光来我这揽月楼,就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谦卑到了尘埃里。
“实在是这‘清风朗姆’数量太稀罕,这几位哥哥又逼得紧,小弟我实在没办法……”
“少跟小爷我来这套!”
魏子昂看也不看,手臂一挥!
啪!
上好的青瓷盏,在名贵的地毯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瞬间浸润开来,馥郁的酒香混杂着一丝尴尬,在雅间内弥漫。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小爷我,就问你一句,还有没有!”
魏子昂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知微,那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饿狼。
沈知微眼角肌肉一跳,脸上的笑意却滴水不漏。
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能让这位第一恶少满意,他沈知微“仗义疏财”的人设就算塌了。
更重要的是,四海通在京城的生意,怕是立刻就要多出无数看不见的绊子和明面上的刀子。
他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了赵衡那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话语——乱世最先死的,往往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也不是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草寇,而是想你们这样……有一些家底和权势,权势却又不是很大的人。
此时此刻,沈知微对这句话的理解,前所未有的深刻。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微微前倾,凑到魏子昂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魏公子,您别生气。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酒,小弟我确实还私藏了几瓶,本是打算孝敬家父的。”
“既然您开了金口,小弟我哪有不从的道理?”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府给您取来,分文不取,就当是给您赔罪了!”
这番话,说得漂亮至极,既给了魏子昂独一无二的尊崇,又全了自己的颜面,更显得自己万分真诚。
魏子昂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他重重地拍了拍沈知微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沈知微身子一晃。
“算你小子识相。”
沈知微连忙告罪一声,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匆匆离开揽月楼。
走出雅间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静。
不多时,他便亲自捧着五个精致的紫檀木盒返回。
每个木盒都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光是这盒子,便价值不菲。
魏子昂见到这阵仗,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满意的笑容。
他毫不客气地将五个木盒全部揽入怀中,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其中一盒,取出一瓶,拔开蜂蜡,给自己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琉璃杯中荡漾,散发出奇特的甜香。
“嗯……好酒!”
他咂了咂嘴,细细品味那征服了所有人的口感,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再次落在沈知微身上。
“沈知微,小爷我再问你个事儿。”
“这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