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今天一早,路上的车队就没断过。而且不止是那些大商队,好多以前根本不敢走咱们这条道的小商队,都拉着一两辆车就来了。我派人一问,他们说以前走这条路,不是被三刀堂抢,就是被其他那些小寨子的流寇给劫了。他们生意小,本钱薄,也请不起镖师,被抢一次就得倾家荡产,有的甚至连命都丢了。所以宁可绕远路,多走十几天,也不敢从牛耳山过。”
“现在不一样了!”他越说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大,“他们听说咱们清风寨现在只收过路费,不抢东西,也不伤人,只要交了钱,一路上就太太平平的。一辆马车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比绕远路十几天省下的脚程和货物损耗,划算太多了!今天光是这种小商队,就来了几十家!”
“还有更绝的!”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嗓子,“还有些以前专门跑云州和青州的大商队,今天也派人来探路了。他们说,从咱们这儿走,能省下至少七八天的路程。要是咱们真能保证这条路绝对安全,让他们连镖局都不用请,别说一辆车五两,就是再多些,他们也愿意出!他们说,请一趟镖局的钱,够在咱们这儿来回走好几趟了!”
澹台明羽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种梦幻般的神情:“姐夫,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世上还有上赶着给山匪送钱的?今天有个行脚商,就一个人,背着个货郎担子,非要塞给我一钱银子,说是买个平安。我说你这不用交,他还不乐意,说不收钱他心里不踏实……”
听着弟弟的叙述,澹台明月脸上的震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思索和明悟。她看向赵衡,那个正安静地给女儿擦掉嘴边糖渍的男人,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硬生生把“抢劫”这个人人喊打的勾当,变成了一门有稳定客源、有良好口碑、甚至让“客户”产生依赖的“生意”。
“姐夫……咱们这……这真不是在做梦吧?”澹台明羽说完,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看着桌上的钱袋子,喃喃自语。一年十万两?按照这个势头,怕是远远不止!
赵衡终于安顿好了两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小家伙,他抬起头,迎上小舅子那狂热又带着一丝迷茫的目光,淡淡一笑。
“别太高兴的太早了。”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澹台明羽滚烫的心头,让他瞬间冷静了不少。
“怎么,姐夫,难道我说的不对?”澹台明羽结结巴巴地问。
“对”赵衡点了点头,脸色严肃了许多,不再是刚才那副悠闲的模样,“钱多了是好事,但麻烦也会跟着来。路,是咱们的。钱,也是咱们收的。可盯着这条路的,不止咱们一家。”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你想想,以前那些靠这条路吃饭的那些小股流寇,都被你撵出了牛耳山,现在断了财路,他们会善罢甘甘休吗?他们斗不过咱们,会不会去骚扰那些落了单的商人?再者,官道终究是官道,咱们在这儿设卡收费,动静闹得这么大,官府那边,迟早会有反应。”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澹台明羽脸上的兴奋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光想着数钱了,却忘了钱背后藏着的刀子。
“那……那怎么办?姐夫?”他立刻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