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东门老街那熟悉而又令人压抑的巷弄,小满的心境已然不同。她没有去打扰可能已经离开的张桂平,而是直接由福伯的人引路,再次进入了那个通往地下废弃蓄水池的隐秘入口。
幽绿色的磷光依旧,死寂的水潭散发着腐臭。那辆锈蚀的自行车和下方模糊的人形轮廓,依旧静静地沉在水底,诉说着无声的冤屈。
在福伯安排的、信得过的专业人士的帮助下,王老五那被淤泥和岁月包裹的骸骨,被小心翼翼地打捞上来,清理干净,放入准备好的棺木中。
整个过程,小满都肃立在一旁,手中握着三炷香,口中低声念诵着龙阿婆教的安魂咒文。她能感觉到,随着骸骨离开那冰冷的潭水,周围那原本浓郁的、属于王老五的怨念,似乎波动了一下,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茫然与……期待?
当棺盖合拢,被稳稳抬起,准备运往墓地时,小满对着那幽深的水潭,以及这片承载了痛苦记忆的地下空间,深深鞠躬。
“王老五前辈,龙家后人李小满,代先祖龙建国,为当年欺骗、谋害您之事,致以最沉痛的歉意……往事已矣,罪孽难消,唯愿以此迁葬,助您脱离苦水,魂归净土,得以安息……龙家亏欠您的,必以行动偿还,望您见证……”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带着真诚的忏悔和超度的愿力。胸口的黄金锁片微微发热,那道属于王老五业力的暗红裂痕,似乎也随之颤动,颜色悄然淡化了一丝。
仪式简单而肃穆。在那处僻静的山林墓地,小满亲手为王老五的墓碑培上第一抔土。墓碑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只刻着“王老五之墓”以及“龙家后人立碑忏悔”一行小字。
当最后一捧土落下,小满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积郁已久的、充满不甘和怨恨的阴冷气息,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从墓碑之下散去,升腾,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
王老五的怨灵,解脱了。
锁片上,那道裂痕再次明显淡化,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沉静的力量,从锁片深处反馈而出,温养着她尚未完全恢复的经脉和心神。
第二个债主,化解成功。
虽然过程平静,没有激烈的冲突,但小满知道,这每一步,都是在为龙家赎罪,也是在为自己和寨子,积累应对未来风暴的资本。
而就在王老五怨灵消散的同时,远在省城那栋破旧筒子楼的地下室内,那被重重封印的核心凶物,似乎极其微弱地……躁动了一下,仿佛失去了一丝微不足道,却又确实存在的“养分”。
清算之路,漫长而艰辛,但每一步,都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