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可怕的预兆,使得当泰温公爵提出让雷加与瑟曦·兰尼斯特联姻的提议时,伊里斯二世当场暴怒拒绝,毫无转圜余地。他用那双燃烧着疯狂与轻蔑的眼睛盯着泰温,声音尖锐而刻薄:“你是我最得力的仆人,泰温,这一点从不否认。但是,仆人的女儿,和主子的继承人,没有道理结合!”
在另一个更为古老、却也更为炽热的梦境中,伊里斯二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龙,三头龙!——那本该是坦格利安家族独有力量的神圣象征。它们的身影环绕在一个拥有银色长发、血脉极为纯正的坦格利安女人身边,背景则是狭海对岸的遥远城邦。
这个幻象让他坚信,真龙终将回归,但必须与最古老、最纯正的血脉结合。
正是这份偏执的信念,驱使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风息堡公爵史蒂芬·拜拉席恩及其妻子卡珊娜·伊斯蒙,远渡重洋前往瓦兰提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雷加王子寻找一位血统古老高贵的王妃,以期孕育出预言中的“真龙”。
梦境里,伊里斯二世看到了某个他的子嗣,头戴王冠,在一个盛大的婚礼中,却被逆臣下毒,当场毒死——从那之后,他不再让人靠近,不许别人给自己剪头发、剪指甲,有个声音告诉他,身边的所有人,全部都不可信任!
火焰再次扭曲、旋转,将攸伦与格温多琳的意识卷入另一个时空的漩涡。
待景象稳定,他们发现自己正悬浮于一间阴冷而隐秘的石室之中——这地方他们认得,正是赫伦堡深处。
石室内,“疯王”伊里斯二世正面对着他的儿子与继承人,雷加·坦格利安。跳动的烛光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射在粗糙的石墙上,拉得很长,仿佛扭曲的鬼魅。
伊里斯二世的声音嘶哑而迫切,打破了沉寂:“坦格利安家族代代相传的预言——‘冰与火之歌’,你可还记得?”
雷加的神情庄重而肃穆,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时刻铭记于心,父亲,并对此深信不疑。最初,我曾相信我自己就是那位预言中的王子……后来,我认为这份重任或许会落在我的子嗣肩上。我早已决定,将为我的长子命名为伊耿,因为‘龙有三个头’,我们需要三个孩子,正如我们家族徽章上的三头龙,而伊耿,必将成为那‘预言中的王子’。”
伊里斯二世猛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绿芒:“那就与伊莉亚·马泰尔离婚!她无法为你诞下那预言中的王子,她已不能再生育!”
雷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抗拒:“这……我们在七神面前立下誓言……”
伊里斯二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能扫开一切阻碍:“我已洞悉了‘冰与火之歌’的真意!火,是我们坦格利安的真龙血脉!而冰——”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是北境史塔克的血脉!”
“北境史塔克的血脉?”雷加喃喃重复,一个这几天频繁萦绕在他梦中的、野性而美丽的身影骤然浮现于脑海。
“没错!”伊里斯二世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你是火,而北境史塔克的血脉就是冰。你必须娶莱安娜·史塔克!”
听到这个名字,雷加脸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甚至是如释重负的喜悦,但他旋即想到现实:“那……伊莉亚该怎么办?”
“离婚!”伊里斯二世的声音冷酷无情,“就在比武大会之后,你必须与她离婚!”
巨大的压力与内心的渴望在雷加心中激烈交战,他试图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父亲,请让我……想想,我需要时间……”
“你的婚姻不是为了你个人的欢愉!”伊里斯二世厉声喝道,彻底堵死了他的退路,“是为了整个七国的存亡!不容再想!就这么决定了!”
火焰猛地炸裂开来,无数火星如惊惶的飞蛾般四散飞溅,将沉浸于幻象中的两人骤然拉回现实。
攸伦与格温多琳同时惊醒,喘息急促,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而出。
石室内,所有烛火与壁炉中的火焰都在不正常地疯狂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舞动如同鬼魅。
格温多琳红袍微敞,浑身浸满细密的汗珠,脸颊上残留着激情与窥视神秘所带来的潮红。
攸伦俯身,温柔地亲吻了她的唇,手指轻轻抚过她光滑的脊背,低声问道:“累吗?”
格温多琳摇了摇头,红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眼神却仍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不累。”
沉默片刻,攸伦的目光投向那仍在不安跳动的火焰,问道:“你说……我们刚才所见的那些,都是真实的吗?”
“圣火从不说谎——”格温多琳的语气笃定,却也随之带上了一丝深邃的忧虑,“然而,它所展示的真相,却可能被凡人误解或误读。就像伊里斯二世,他便是彻底误读了预言的可怜人……真是可叹。”
她将发烫的脸颊偎进攸伦的胸膛,眼中却浮现出清晰的困惑:“太震撼了。我们窥见了尘封的过去,感知了动荡的现在,揭开了一段惊世的隐秘,甚至踏入了疯王的梦境碎片……我只是在想,”她抬起头,直视攸伦的眼睛,“究竟是谁,拥有如此伟力,能将伊里斯二世拖入那样深远而恐怖的梦境?”
攸伦心知那答案很可能指向传说中的三眼乌鸦,但他无法将这深层的秘密告知怀中这位光之王的祭司。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臂,将话题引向别处:“或许……我们该直接在火焰中,向光之王本人寻求答案?”
格温多琳:“……”
石室内,只余火焰及其它……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