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如数家珍般地开始指点:
“瞧见那面了吗?黑底上一只被撕烂的、血淋淋的野猪头——瓦格哈尔家族。据说他们的祖先在森林里独力杀死了一头发狂的巨型野猪,但自己也丢了半张脸。所以他们家的箴言是‘以血还牙’,够粗野吧?”
“还有那边,黄绿条纹上一堆歪歪扭扭的白色石子——斯莫伍德家族。他们自称祖上是给‘筑城者’布兰登搬石头的工头,所以箴言是‘基石虽小,不可或缺’。但我看他们现在最大的贡献就是出产酸得要命的葡萄酒。”
亚夏拉被他的形容逗得轻笑出声。攸伦则指向一面蓝白相间、画着一只巨大龙虾的旗帜,问道:“考考你,这又是什么来头?”
“这可难不住我!克拉夫顿家族!”提利昂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螃蟹爪半岛上的小角色,靠捕龙虾和偶尔兼职海盗为生。箴言是‘硬壳之下’,意思是他们虽然地盘小,但不好惹。不过我猜是因为他们顿顿都吃龙虾,怨气比较大。”
亚夏拉笑道:“三只松鼠的那个呢?”
提利昂拍着胸脯一副自豪的模样:“白旗上就画了三只死松鼠——那是派柏家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松鼠穴的派柏。据说他们祖先因为特别会抓松鼠救了饿肚子的领主而得封地,箴言是‘库存充足’。真是……志向远大。”
“还有那个,灰底上一只正在啃骨头的瘦狗——骨桥的艾林家族(并非谷地主支),穷得叮当响,箴言是‘忠诚啃骨’,意思是只要给根骨头就跟你走。上次听说他们为了省钱的,把家族墓穴都租出去了一半。”
提利昂的解说既幽默又犀利,充满了各种鲜为人知的八卦和讽刺。他不仅点出了兰尼斯特的金狮、史塔克的冰原狼、徒利的鳟鱼、提利尔的金玫瑰、马泰尔的金枪贯日等主要家族,更是把无数小家族的旗帜和背后的故事——无论光荣还是可笑——都掀了个底朝天。
攸伦听着,偶尔评论一句:“记住这些家族很有用,至少知道哪些能惹,哪些连惹的价值都没有。”而亚夏拉则更专注于那些图案本身的美感与象征。
攸伦眯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抬手指向远方。
夕阳西下,一片金黄的田野尽头,三只狰狞的黑狗在风中猎猎作响。“黄色土地上的三条黑狗,”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道:“那是克里冈家族的纹章吧。我记得他们是你兰尼斯特家的封臣。”
提利昂的眉头拧成一团,目光追随着那面在风中抖动的旗帜。“克里冈家族的发迹史可不算光彩。”
提利昂声音低沉,“老克里冈原本只是我们凯岩城的驯兽长。某年秋天,泰陀斯公爵在狩猎时被一头母狮追击,是老克里冈放出了所有的猎犬,用三条最忠实的猎犬的性命,还有自己的一条腿,换回了公爵的命。”
他顿了顿,饮了一口酒,仿佛需要酒精来冲淡这段回忆的苦涩。“作为奖赏,泰陀斯公爵赐予他一块土地、一座塔堡,还将他的儿子收为侍从。那三条狗就这样被永远地绣在了家族的旗帜上。”提利昂转过头,凝重地望向攸伦,“但你要知道,格雷果·克里冈——人们称他'魔山'——绝非那些忠犬。你若是在比武场上遇到他,一定要万分小心。”侏儒的声音愈发低沉,“那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他就像一座会移动的钢铁之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攸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我很想,遇到他!魔山!
三人仿佛漫步在一部由提利昂现场解说的、活生生的纹章学巨著之中,享受着这场盛会独有的、充满知识与趣味的视觉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