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世界那么大(1 / 2)

凛冬的预言如同一种无形寒意,比从狭海吹来的咸冷海风更早地侵入了铁群岛的骨髓。

学士塔的穹顶下,攸伦·葛雷乔伊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眼前标注着维斯特洛各境粮仓与林场的地图上,而是久久凝视着墙壁上那幅巨大、古老、边缘已被蠹虫和潮气蚀刻得模糊不清的厄斯索斯大陆全图。

面临寒冬的另一种选择,那就是去往另一片大陆。

羊皮纸上,从冰封的颤抖海到烟尘弥漫的瓦兰提斯,从巨蛇般蜿蜒的洛恩河到神秘阴森的亚夏,那片广阔无垠的东方土地被描绘成无数城邦、沙漠、绿洲和草海的拼图。

科伦大王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分析着谷地的存粮、北境的困境,以及即将变得狂怒难测的狭海航线。但攸伦的思绪,已乘着想象的帆,飞越了那片风暴肆虐的海域。

攸伦知道,维斯特洛的冬天并非寻常。学城的学士们用星辰轨迹和气候循环来解释,但他们心底都埋藏着一个更古老、更令人不安的认知——这片土地的季节被某种浩瀚、原始、无法理解的魔法所扭曲。

长夏是恩赐,也是诅咒,预示着紧随其后、足以冻结灵魂和文明的漫长凛冬。这是一种根植于世界法则本身的痼疾,独独折磨着维斯特洛。

而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呢?当临冬城的冰晶挂满城垛,当河间地的田野被深雪覆盖,当连君临的乞丐帮都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时……

厄索斯的南部,或许正沐浴在里斯和瓦兰提斯永不凋谢的阳光下,香料群岛依旧飘散着暖风,吉斯卡利的丘陵依然点缀着橄榄树与葡萄园。他们的冬天,不过是贸易日历上一个温和的、需要多加件丝绒外套的注脚。

他们的烦恼是商路关税、是佣兵合约、是奴隶价格,而非能否在深雪中挖出最后一粒存粮。

世界运行的法则,在此岸与彼岸,竟是如此割裂。

攸伦的指尖无声地划过地图上那道代表狭海的、墨蓝色的狭窄缝隙。这道海沟,分割的不仅仅是两块大陆,更像是隔开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天命。

维斯特洛在神魔的棋局上挣扎,承受着季节极端变幻的代价,或许也隐秘地滋养着与之对应的古老力量(如森林之子、异鬼、巨龙)。而厄索斯,尽管也有它的神祇、它的血魔法、它的阴影之子,但其大陆的主体,却似乎在另一种更“世俗”、更热衷于贸易、征服和享乐的规则下运转,免于承受那周期性的、魔法带来的天罚。

攸伦想,每一个瓦雷利亚钢的碎片都吟唱着失落的咒语;每一个红神庙的祭火都可能灼烧着真实的神力;每一个魁尔斯的不朽者或许都守护着时间的秘密;每一个烟海边缘的畸形生物,都可能是一个扭曲魔法实验的产物。

这些,在系统的法则里,都是闪亮的、可被收割的“积分”。他的东方之行,将是一场宏大的狩猎,猎物不是狮子和野牛,而是奇迹、秘辛与禁忌知识本身。

在维斯特洛,魔法已然褪色,成了一个苍白的幽灵。学城将它斥为迷信,贵族们仅止于古老的仪式,它的存在感微弱如同夏日终结的最后一丝暖意。巨龙早已灭绝,森林之子遁入传说,异鬼则成了吓唬小孩的睡前故事。世界的色彩在这里变得单调,被禁锢在钢铁、荣誉与权力的枯燥循环里。

但在厄斯索斯……魔法从未真正死去。它只是变换了形态,潜伏在阴影之中,等待着被唤醒。

攸伦的指尖停留在瓦雷利亚的末日废墟上,他能想象那里蒸腾的硫磺雾气中依旧残留着血魔法与龙焰的狂怒能量。他想到亚夏的阴影之地,据说那里的巫师仍在与并非来自这个世界的东西做交易。他想到魁尔斯的不朽者,可能正浸泡在玉髓池中窥视着时间的洪流。他想到红色神庙里,光之王的祭司或许真能凭借信仰让死者复苏。

这种无处不在的、活生生的、可能被触摸甚至被掌控的力量,对攸伦而言,散发着比任何黄金或王冠都更诱人的气息。系统需要“异常”需要探索,而他的灵魂,或许在更深层的地方,渴望着理解乃至驾驭这构成世界底层逻辑的、狂野而危险的原始力量。

七大王国在玩权力的游戏,而厄索斯的某些角落,却在演绎着神魔的棋局。他要去往那里,不仅仅是为了旁观,更是为了学习,为了最终能……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