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陈忘还在耐心听着妹妹说话。陈希坐在他腿上，小手捧着没吃完的云片糕，叽叽喳喳讲着后院兔子的趣事：“哥哥，‘忘忘’最调皮了，昨天还把我给它准备的胡萝卜叼去藏起来，害得我找了好半天！”
陈忘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声音放得格外轻：“那下次哥哥帮你一起看着它，好不好？”
“好呀好呀！”陈希眼睛一亮，立刻把脸贴在他胳膊上，又想起什么，仰着小脸问，“哥哥，你以后会一直陪我吗？就像江姐姐和江阿姨一样，不会突然不见吗？”
陈忘心里一软，把她搂得紧了些，认真点头：“不会的，哥哥这次回来，就不会再随便走了。以后希希上学，哥哥送你；你想喂兔子，哥哥陪你；你画了画，哥哥第一个给你鼓掌。”
陈希听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嘴里还小声嘟囔：“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对着‘忘忘’想哥哥了。”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陈忘低头看着妹妹满足的模样，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小绒球——原来安稳的日子这么简单，不过是能陪着在意的人，听她说些细碎的小事，就足够让人心里满得发暖。
陈希忽然收住了话头，圆溜溜的眼睛先往廊下瞟了瞟——江守鱼正和林薇说着话，没注意到堂屋这边。
她立刻把小身子往陈忘怀里缩了缩，小手捂着嘴，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又轻又细，像怕被风刮走似的：“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哦。”
陈忘愣了愣，顺着她的动作低下头，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就听陈希用气音继续说：“小鱼姐姐喜欢你！”
见陈忘眼里露出惊讶，她赶紧又补充，小手指头还悄悄点了点桌面：“上次我发烧，半夜难受哭了，小鱼姐姐守着我，一边给我擦汗一边说‘希希快点好，等你哥哥回来，我要跟他说好多话’，说完还脸红了呢！
还有还有，她给你留了好多东西——你以前用的旧钢笔，她擦得亮亮的收在抽屉里；知道你喜欢吃咸口的点心，每次让厨房做，都特意多留一碟，说‘万一陈忘来了呢’。”
她越说越起劲，鼻尖都凑到了陈忘脸颊边：“前几天我问她‘是不是想哥哥了’，她还嘴硬说‘是怕你想’，可我看到她对着你以前的照片发呆呀！哥哥，你喜欢小鱼姐姐吗？”
陈忘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下意识往廊下看——江守鱼刚好转过身，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还朝他笑了笑，脸颊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
陈忘赶紧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一脸认真的妹妹，喉咙发紧，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忘的指尖在妹妹柔软的发顶轻轻顿了顿，耳尖的热度还没褪去，目光却先飘向廊下——江守鱼正和林薇说着话，阳光落在她鹅黄色的襦裙上，风一吹，裙摆轻轻晃着，像他记忆里初中时，那个假小子扎着马尾在黑板前写粉笔字的模样。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陈希亮晶晶的眼睛，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比刚才更柔了些：“希希，哥哥以前总觉得，能把你好好接回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心愿了。可这次来江家，看到你跟守鱼姐姐亲得像一家人，看到她记得我爱吃的咸点心，看到她把我当年落下的旧钢笔擦得发亮……”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想起刚才江母说“守鱼攥着你托付妹妹的手在抖”，想起江守鱼推陈希过来时眼底的期待，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哥哥心里，其实早就记着她的好。以前总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轻，后来才明白，有些在意，不是一句谢谢能说清的——就像她守着你等我回来，我也想，以后能守着你们，不再让她担心。”
他伸手捏了捏陈希的小脸蛋，眼底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你说她对着我的旧照片发呆，其实哥哥刚才看她的时候，也在想——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不用让她等这么久。所以希希，哥哥不是‘喜不喜欢’，是……很在意她，想以后能像她照顾我们一样，好好照顾她。”
陈希听完，眼睛立刻亮成了小星星，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太好了！那以后小鱼姐姐就是我嫂子啦！我要去告诉她！”
说着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陈忘赶紧拉住她，耳尖更红了：“别着急，等……等合适的时候，哥哥自己跟她说。”
廊下的江守鱼似乎听到了动静，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正好对上陈忘的目光。
陈忘没躲开，反而朝着她轻轻笑了笑，目光里藏着的，是连自己都刚弄明白的、沉甸甸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