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灯光摇曳,映着谢流云苍白如纸的脸和那迅速蔓延的青黑毒素。他额角沁出大颗冷汗,呼吸粗重而滚烫,身体却一阵阵发冷微颤,往日锐利的眼眸紧闭,长睫因痛苦而不住颤抖。
萧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快闪过看过的所有医书毒经和现代急救知识。
“得罪了,谢大人。”她哑声低语,迅速解下束发的丝带,用力扎紧他左上臂近心端,希望能减缓毒素上行。又取出随身携带的、用于针灸灸艾的几根银针,凭着记忆,颤抖着刺入他手臂几处重要穴道。她不知能否解毒,只求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掏出袖中那块暗红色的毒物,又小心地用干净布条蘸取了他伤口处发黑的血液。
凑近灯下,她凝神屏息,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嗅觉和视觉上。那暗红块状物腥甜中带着腐败气,而谢流云的毒血,则在此基础上,多了一股尖锐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腥臭,以及一种……令人神经麻痹的阴寒感。
“血竭胶为底,冰焰石的寒毒加剧了毒性,但最主要的……是另一种东西……”她喃喃自语,指尖因频繁接触毒血而开始微微发麻,“这东西腐蚀性极强,而且似乎专门破坏人的气血运行和神经……”
她快速翻检谢流云随身携带的物品,幸运地找到一个小巧的皮质囊袋,里面是军中常见的解毒散。她倒出些许在掌心辨闻,主要是黄连、雄黄、甘草等清热解读的药材,对普通毒物有效,但面对这种混合型奇毒,无异于杯水车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流云的呼吸愈发微弱,唇色已隐隐发紫。
不能再等了!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闯入萧瓷脑海。赌一把!
她将那块暗红毒物刮下少许粉末,用随身带的烈酒(原本用于消毒)小心翼翼地进行萃取分离。她需要的是相对“温和”的、具有镇痛麻醉效果的“血竭胶”成分,希望能暂时麻痹他的痛觉神经,延缓毒素对身体的疯狂破坏。然后,她又将军中解毒散中清热消炎的药粉单独分出部分。
她将萃取出的液体混合药粉,一半小心敷于他伤口周围,另一半则兑水,试图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喂下去。
过程惊心动魄,她的手一直抖得厉害。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若判断失误,便是加速他的死亡!
或许是上天眷顾,或许是萧瓷基于现代知识的判断起了作用。约莫一炷香后,谢流云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稳,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的痛苦神色减缓了许多,伤口的青黑色蔓延速度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萧瓷虚脱般瘫坐在地,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她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和恶心感袭来,知道自己方才不顾安危地辨毒试毒,也已轻微中毒。
她强撑着挪到窗边,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夜风,才勉强压住不适。
床榻上,谢流云陷入深沉的昏睡,但似乎坠入了可怕的梦魇。他眉头紧锁,薄唇无声开合,断断续续地溢出破碎而痛苦的呓语:
“…火…好多火…落鹰峡…”
“…铁鹞子…冲阵…不能退…”
“…黑沙…迷眼了…父帅…在哪里…”
“…毒!是毒烟!快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