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瓷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冻!这不是风声,不是枯枝断裂!这是一种带着明确意图的、人为的信号!
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吹熄烛火,整个人如同融化的影子般滑入床榻侧后方最浓重的黑暗里,全身肌肉紧绷,感官提升到极致,连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都清晰可辨。
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在这极致的寂静中,她听到了!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绵长而内敛的呼吸声,就在房顶之上!距离如此之近!
他来了!而且,他似乎知道她并未入睡,知道她正面临着抉择!他是在等待?还是在观察?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房顶上的人耐心得令人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瓷的神经绷紧到极致时,一片轻若无物的薄绢,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操控着,从窗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中飘然而入,在空中打了个旋,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她方才搁在案上的、顾怀舟送的那瓶药香丸旁。
薄绢落定的刹那,房顶上那缕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如同被风吹散一般,彻底消失,再无痕迹。
萧瓷又等待了漫长的时间,直到确认外面真的只剩下呼啸的北风,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憋闷已久的气,重新点燃了烛火。
昏黄的光线再次照亮室内。她走过去,手指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拾起了那片薄如蝉翼的白色绢布。
上面,依旧是那熟悉无比的、铁画银钩、力透绢背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她的眼帘:
“浮华幻影,焉能蔽心?身世之谜,关乎存亡,亦系天下。子时三刻,废井之侧,过时不候。”
身世之谜!关乎存亡!亦系天下!
六个字,如同六道惊雷,接连在她脑海中炸响!这已远远超出了她个人的范畴!这个神秘人,他究竟知道什么?!他到底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手中的薄绢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疼,也瞬间将她所有的犹豫、彷徨、权衡和儿女情长的思绪,烧得灰飞烟灭!
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似乎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个人与天下的巨大漩涡,以不容抗拒的姿态,轰然呈现在她面前。
去,还是不去?
这一次,答案似乎已由不得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