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听到女儿惨死的细节,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一步,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被身旁弟弟死死扶住。他看着沈氏,眼神里的悲愤已然化为纯粹的绝望和仇恨。
沈华亦是双眼赤红,对着沈氏嘶声怒吼:“毒妇!你还我侄女命来!你害死清漪,还要攀扯贵人,是想让我们沈家满门为你陪葬吗?!你自作自受!死不足惜!”
萧瓷冷眼看着这人间至惨的闹剧。沈清漪助纣为虐,最终也被其姑母无情抛弃灭口,可悲又可恨。而沈氏的疯狂,则将更大的阴影抛向了深宫。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堂上的混乱:“大人,嫡母已认罪。其所言是否属实,还需大人与朝廷明察。但亡母林氏沉冤得雪,乃今日之要事。望大人据此,秉公执法,还亡者一个公道。”
她的话,再次将焦点拉回。
主审官深吸一口气,凝重颔首:“自然。沈氏谋害人命,罪证确凿,又已当堂供认不讳!按律……”
判决即将出口,堂外忽有动静。一名身着安侯府服饰的侍卫快步走入,无视现场凝重气氛,径直走向萧瓷,恭敬呈上一物。
“萧三小姐,我家世子命属下将此物交予您。世子言道:‘故人旧物,物归原主,或可慰藉一二。’”
萧瓷心中微动,谢流云?她接过,锦帕中是一枚触手温润冰凉的白玉佩扣,其上精致的青鸟缠枝纹样,让她瞳孔微缩——她曾在生母林婉卿留下的旧物中见过类似绣纹!
这绝非普通饰物!谢流云与林家,究竟有何渊源?
而几乎同时,萧瓷敏锐地感觉到两道目光。一道来自对面茶楼窗口,顾怀舟对她极轻却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是赞赏与支持。
另一道,则来自她的父亲萧鼎天。那枚玉佩和谢流云侍卫的出现,让他看向萧瓷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探究、震惊、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慎和忌惮。他忽然想起长子景珩提及的、关于这个三女儿身边似有不明势力的关注……
萧瓷立刻明了——父亲和兄长,对她起疑了。
“沈氏谋害人命,罪证确凿,削去诰命之位,押入大牢,等候最终判决!”主审官的声音落下。
衙役上前,将瘫软如泥、兀自喃喃的沈氏拖了下去。
沈荣兄弟相互搀扶着,带着无尽的悲痛与耻辱,仓皇离去。
萧瓷缓缓走出京兆府。阳光刺目,她却感觉不到太多暖意。嫡母伏法,只是开始。宫中的黑手是谁?谢流云的目的?父亲的疑忌……
她轻轻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凉的白玉佩扣。
风乍起,吹动她素白的衣袂。真相虽已大白,但棋局,才刚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