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内灯火通明，药气弥漫，压抑的啜泣声与太医低促的吩咐交织在一起。萧瓷跪在老国公榻边，紧紧握着祖父冰凉的手，指尖感受着他微弱却仍在挣扎的脉搏。顾怀舟凝神诊脉，眉宇紧锁，快速写下药方令小徒去煎药，又取出银针，手法稳健地刺入几处紧要穴位。
“痰迷心窍，气血逆冲，情况危急，但尚有一线生机。”顾怀舟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需立刻施针化瘀，再以猛药豁痰开窍。”
萧鼎天脸色铁青，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掠过脸色苍白却异常镇定的萧瓷。这个女儿，又一次出现在这种危急关头。沈氏则用手帕按着眼角，看似担忧，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与算计——老东西若没了，看谁还能护着那小贱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终于，在顾怀舟额角渗出细汗时，老国公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咕噜声，猛地咳出一口浓黑的淤痰，呼吸骤然顺畅了许多，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却稍稍回转。
“暂时稳住了。”顾怀舟松了口气，仔细收了针，“但老公爷年事已高，此次凶险万分，后续调养至关重要，万不能再受刺激。”
萧瓷高悬的心稍稍落下半分，但沉重依旧。祖父虽暂时脱险，但显然无法出席明日寿宴了。
“有劳顾太医。”萧鼎天沉声道，目光再次落在萧瓷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你……”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句，“今日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明日……宫宴莫要误了时辰。”
这话里的意味颇深。既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种默许——即使祖父倒下了，镇国公府的小姐，依旧得出现在该出现的场合。
萧瓷垂下眼帘，敛去所有情绪，恭敬应道：“是，女儿明白。”
回到冷清的小院，已是深夜。白月红着眼圈替她卸下钗环，声音哽咽：“小姐，老公爷他……”
“祖父会没事的。”萧瓷打断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拿出那件湖水绿的宴服，目光冷冽如冰。“白月，去打一盆清水来，要冷的。再悄悄去小厨房，取一小罐醋和一把全新的剪刀来。”
“醋？剪刀？”白月愕然。
“快去。”萧瓷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