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哥们,这就很恐怖了!”)龙遥在心里和他心爱的观众们互动着,
(我踏马才出去了五天,就传出这离谱的事情。。我要是出去一个月,不得直接死外面了?!)
那一声清脆的“哒”响,在刹那间,仿佛拥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它像一颗被投入死寂深潭的小石子,瞬间打破了酒馆内那因为“天才陨落”的传闻而陷入的、诡异的静默,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无形的、名为“注意”的涟漪。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张围坐着高谈阔论的佣兵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所吸引的铁屑般,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坐在窗边角落里的、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黑发少年。
那个被称作“虎哥”的虬髯壮汉,他那双因为饮酒而变得有些赤红的铜铃大眼,猛地一瞪,其中闪过了一丝被人打断了吹嘘兴致的、明显的不悦。他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带着浓烈酒气的热浪,那看向龙遥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的压迫感。
那个传播着最新八卦的年轻魂师,则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嘴角撇了撇,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己的“舞台”被抢占了的、不易察觉的恼怒与不屑。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少年,多半又是一个听了偶像的“死讯”而心中不平、想要强出头的无知崇拜者。
唯有那个一直显得颇为精明的中年辅助系魂师,他的反应与同伴截然不同。他的目光,在龙遥那张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脸上,以及那只刚刚放下茶杯的、骨节分明、稳定有力的手上,飞快地扫过。他那敏锐的直觉,让他从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身上,嗅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的味道。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地拉了一下身边“虎哥”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而吧台后面那位一直像个局外人般、默默擦拭着酒杯的酒馆老板,他那擦拭酒杯的动作,也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停顿。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和善与精明的、眯起的眼睛,缝隙中,闪过了一道锐利的、如同鹰隼般的光芒。他看着龙遥,那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普通的客人,而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在自己店里的、来历不明的、充满了未知数的“珍品”。
“小子,”
终究,还是那个性情最为粗豪的“虎哥”,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这片凝滞的空气。他将手中的巨大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那浑厚的、带着几分酒意的声音,在不算大的酒馆内,轰然作响,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你这敲一下,是什么意思?”他上身微微前倾,那魁梧的身躯,投下了一片充满了压迫感的阴影,“是对我们兄弟几个说的话,有什么意见不成?”
这番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酒馆内,其余那些本就在竖着耳朵听八卦的酒客们,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的表情。有好事的,甚至已经开始悄悄地挪动着自己的椅子,想要离得更近一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
然而,就在“虎哥”那充满了火药味的声音刚刚落下之时,那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魂师,立刻便笑着开口了,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股打圆场的熟稔。
“老胡,少喝两杯,酒上头了不是?这位小兄弟衣着考究,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大家子弟,想必,只是听到了史莱克天才的遭遇,心中有些感慨罢了。别吓着人家。”
说着,他还主动对着龙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一敬,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容:“这位小兄弟,一个人出来历练吗?别介意,我这兄弟就是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去,没有恶意的。”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同伴,又试探了龙遥的来路,显得颇有城府。
而那个传播流言的年轻魂师,眼看一场可能的冲突就要被这么和稀泥般地化解掉,心中顿时有些不甘。他眼珠一转,也立刻换上了一副仿佛很能理解的、故作成熟的表情,抢着说道:
“是啊是啊,这位小兄弟,你肯定也是史莱克学院的崇拜者吧?也难怪,听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想当年,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替他惋惜了好几天呢!”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安慰,实则,却是将龙遥,直接钉死在了“粉丝”和“崇拜者”的身份上,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隐晦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仿佛他这个“消息灵通人士”,要比龙遥这个“后知后觉者”,懂得更多,也站得更高。
果然,他这番自以为聪明的言论,成功地将酒馆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了“流言”本身。
“哎,小李,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刚才说,你听说的版本,比这个还复杂?快,给我们大伙儿,再说道说道!”一个邻桌的、同样是佣兵打扮的魂师,已经迫不及待地高声催促起来。
“就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被高层处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史莱克学院,不至于这么黑吧?”
“嘿嘿,这可就难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太过天才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时间,整个酒馆,再次变得嘈杂起来。窃窃私语声,追问声,感慨声,混成一片。
那个被称为“小李”的年轻魂师,看到自己再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得意的神情。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地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营造出一种“我只告诉你们这些自己人”的、神秘的氛围。
“其实啊,”他神神秘秘地说道,眼神还故意在周围扫了一圈,“我跟你们说的那些,都还只是流传在市面上的、最肤浅的版本。我有一个远房表姐,你们知道的,就在史莱克学院的外院,当一名助教。她啊,前两天偷偷托人带信给我,信里提到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不一样的……内幕!”
“嘶——!”
“内幕?!”
“快说!快说!”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他这故弄玄虚的做派,给彻底地吊了起来!就连那个原本还想发作的“虎哥”,此刻也顾不上去找龙遥的麻烦了,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满脸急切地催促着。
“小李”满意地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才缓缓地、用一种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字一顿的语气开口说道:
“据说啊……那个龙遥,失踪的真正原因,既不是因为得罪了高层,也不是因为被暗算,更不是什么圣灵教的奸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暧昧与嫉妒的、古怪的笑容。
“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整个酒馆,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充满了八卦气息的死寂!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精彩纷呈的、充满了求知欲的表情!
“没错!”小李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你们都只知道,那个龙遥,实力变态,天赋绝顶。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他这个人,私底下,其实是个……风流成性的情种!”
“你们知道,那个跟他一起,在新生考核里大杀四方的、那个长得比仙女还好看的、叫王冬的少年吧?”
“知道!知道!据说真人比画像上还要好看一百倍!”立刻有人附和道。
“嘿嘿,”小李的笑容,变得愈发的猥琐,“那哪里是什么少年啊!我表姐说了,那个王冬,根本就是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大美女!而且早就跟那个龙遥,在宿舍里……不清不楚了!”
“哇——!!!”
这个爆料,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将酒馆内的气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无数魂师,都发出了充满了震惊与羡慕嫉妒恨的、长长的惊叹声!
“我靠!女扮男装?!这么刺激的吗?!”
“难怪啊!难怪他们两个的武魂融合度,能高到那种地步!原来……根子是在这儿啊!”
“妈的!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老子怎么就遇不上这种好事!”
“但是,”小李仿佛嫌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又抛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内幕”,“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就算了,毕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坏就坏在……那个龙遥,他……脚踏两条船!”
据说啊,”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在他们班上,还有一个叫宁雪的,武魂是冰晶杖的控制系系小天才!那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也被那个龙遥的花言巧语,给迷得神魂颠倒!结果就在前几天的首席挑战赛之后,王冬和宁雪,为了争风吃醋,当场就打了起来!把事情给彻底闹大了!”
“最后啊,学院高层震怒!觉得这个龙遥,身为首席,非但不以身作则,反而到处沾花惹草,败坏学院风气!一气之下,就下令将他逐出了学院!并且动用了学院的力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对外只宣称……他失踪了!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当小李绘声绘色地、将这段由他自己添油加醋、凭空捏造出来的、充满了桃色纠纷的“真相”,讲述完毕之后。
整个酒馆,都彻底炸了锅!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那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相比于那些“被高层暗算”、“被圣灵教策反”的、听起来就有些虚无缥缈的传闻,这种因为“争风吃醋”而被开除的八卦,显然要更加的“接地气”,也更加的符合人性,更容易让人相信!
一时间,酒馆内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哎,真是想不到啊!原来那个龙遥,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换做是我,有那么两个绝色美女投怀送抱,我也顶不住啊!”
“屁!我看他这就是自作自受!活该!空有了一身天赋,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种人,就算不被开除以后也难成大器!”
“可怜了那两个小美女咯,真是被他给害惨了……”
惋惜声,嘲笑声,鄙夷声,羡慕声……不绝于耳。那个刚刚还被他们捧上神坛的、史无前例的绝世天才,在这一刻,仿佛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因为私生活混乱而被扫地出门的、可悲的、充满了谈资的……丑角。
而那个将这一切“真相”公之于众的年轻魂师小李,正无比享受地、志得意满地,听着周围众人对他的吹捧与附和,喝着同伴为他倒满的、免费的美酒。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通过贬低一个远比自己优秀的存在,而获得的、廉价而又扭曲的……满足感。
他就那么,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与那个坐在窗边角落里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一直安安静静地喝着茶的黑发少年,对上了。
他看到那个少年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懒洋洋的微笑。
只是那双深邃得如同星海般的、平静的眼眸之中,似乎……多了一丝,让他看不懂的、饶有兴味的、仿佛在看着一只正在卖力表演的、上蹿下跳的猴子的……玩味。
“无聊”
龙遥那一声明显的、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清脆声响,如同一根被投入死寂深潭的烧红烙铁,瞬间刺破了酒馆内那因为桃色八卦而变得热烈、嘈杂的氛围,激起了一阵充满了惊愕与不解的、无声的涟漪。
正在享受着万众瞩目、志得意满的年轻魂师“小李”,他那张充满了得意与猥琐笑容的脸,猛地一僵。他循着声音的源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他早已在心中定义为“无知崇拜者”的黑发少年,却只看到了一个决然、利落的、正在向门口走去的背影。那感觉,就仿佛一个正在舞台中央倾情表演的小丑,却发现自己最重要的那个观众,竟在表演最高潮的部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提前退了场。一股强烈的、被无视的羞辱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那张因为饮酒而泛红的脸,涨得如同猪肝一般。
“你……你他妈……”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破口大骂,却被身边那个精明的中年魂师,用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地按回了座位上。
“别惹事。”中年魂师的声音很低,但其中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的警告。
而那个性情最为粗豪的“虎哥”,则是彻底愣住了。他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壶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烈酒,那张写满了横肉的脸上,充满了“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般的、巨大的茫然与困惑。